14 白花花
高载年被丁长夏骂了,走又不敢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当中生气。
他担心丁长夏的死活就好比狗拿耗子。她死了正好没人拿他当牲口,也没人秉承她的旨意打他了,多好呀。他正气着,背上哗啦一下被泼了一盆水。
高载年可知dao那水是洗什么用的,第一时间把短袖背心脱了,回tou朝丁长夏吼:“你疯了吗!”
“哎呀,你坐这干什么?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你。”
“你颠倒黑白!你以为我愿意坐在这!”
丁长夏说:“又没有人把你赶出来。”
“你――你――”
高载年落了下风,“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丁长夏从他手里拿过shi背心,说:“你进屋去吧,衣服我给你洗。”说完拿了洗衣盆和洗衣粉,浇上瓢水,往他刚才坐的小板凳上一坐就开始搓。她搓得带劲,肩膀和上臂的肌肉线条显出来,一看就是常干活的。
她一往前弯腰就皱眉,高载年觉得她是下面伤口疼,便愧疚起来:
“我自己洗。”
洗完了晾到绳上,高载年说晚上出了一shen汗,要洗澡。
洗澡一般是白天洗。三骆的院里有洗澡间,也就是临着旱厕的砖砌水泥墙面小隔间,上方挖空,lou出一截塑料guan当作pentou,只有冷水,没有热水,夏天下地回来冲个冷水澡,凉快一晚上。
可眼下要再去三骆院里洗一趟澡,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他没这个脸。
他站在瓮边上,要自力更生,把背弯了九十度,手里举着瓢往tou上倒水,先洗tou,等会儿再洗shen子。可他控制不好瓢和脑袋的位置关系,手腕一转,凉水沿着脊椎骨往下liu,瓢差点扣在脑袋上。
丁长夏说:“你要洗tou就在盆里洗呀。”
高载年接受不了,心理作用,非觉得不用活水冲不干净。
“事这么多。”丁长夏念叨着,从他手里拿过瓢去,又把装着碱面的泡泡糖塑料桶递给他,“你洗吧,我给你冲。”
“……谢谢。”高载年从塑料桶里挖出一点碱面抹在tou发上搓,搓完了丁长夏小心翼翼地倒水,水liu细细的,她手臂悬着绕圈,他弯着腰闭着眼,问她:“都冲掉了吗?”
“还没有。”
两瓢水过后,他又问:“现在呢?”
“没有。”
每一gentou发丝被冲干净都有她的功劳。
一tou短发实在洗无可洗,水liu却不肯中断,沉醉地liu到脖颈子,又从脖颈子liu到肩膀。
他晒黑了,和她比还是白。尤其是后背,衣服遮盖着的太阳晒不到的地方,面积又宽又大,白花花地涌向她的眼睛。
一瓢水接着一瓢水,高载年把上shen也洗了,说接下来他要自己洗。
丁长夏笑dao:“有什么没见过的。”但还是把瓢放下,自己进屋去了,等他洗完,她才出来洗。
长tou发洗起来更难,高载年问丁长夏:“要帮忙吗?”
丁长夏给他淋水的时候,悄悄想象了一下,两人要是对调过来,她心里会多快活。可惜她嘴快:“不用。没有你的时候,我就不洗tou啦?”说着一tou扎进水盆里。
丁长夏洗tou洗澡的工夫,高载年端着洗衣盆坐到院门口,背对着她,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两人各忙各的,殊途又同归,躺到了一个炕上。
草席上沾了血,用水ca拭以后水渍漫开一片,chaochao的,可睡的地方就小了。
“你不回你爹那睡觉去?”
丁长夏说:“让他再扇我几巴掌?”
高载年说:“要么你睡靠窗hu那边吧。”
靠窗hu那边靠里,被垂直的两面墙夹着,高载年睡在外侧,隔开了丁长夏和shi了的席子。
田里的ti力活和炕上的ti力活让高载年一沾枕tou就不省人事。
窗外有月光洒进来,映得高载年的膀子也是白花花的。
越缺什么就越爱什么,丁长夏心里总惦记着他这点白花花。趁他睡着,她伸出手去,落在他肩tou,真hua溜,真好,她不舍得挪开手,被他轻轻的一呼一xi的声音安抚着,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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