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其商不放心，问冷绾，“今夜我留宿王府中可否？殿下这个样子我实在不能放心，我想守在殿下边。”冷绾点，给郦其商安排了客宿谒舍。

        郦其商立时起，披上衣服出门去。

        “留得命在，不怕无柴烧。我好好和将士们解释，大家会理解的，比起殿下担心的所谓军心动，没了主没了指挥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空壳子，梁阳无主了，谁带领梁阳走出困境？”他说着，落下泪来，“殿下，你不能死啊……”

        陆玉竭力睁开眼睛，“孟怀……不能再惊动医师了……”

        “你也怕吧。这么年轻，好好的当着县令，突然就开始打仗了，读书读的再多，也不能以经纬止战。我们这些人，是蝼蚁，是权者争斗下的牺牲品，不值一提。”她叹，“能活一天是一天，也满足了。”

        陆玉房中灯火通亮，女仆从端着一盆盆的血水从她房中出来，郦其商要进去，被拦住，“郦县令，冷女官说了，不让任何人进来。”

        陆玉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孟怀，我没事，应

        田医师拍拍郦其商的肩膀，“县令，坚强一些，郡王还在坚着，你也不能倒下，现在梁阳里里外外，就指着你们两个了。”

        “殿下！”郦其商握紧了陆玉的手，“我明白你的顾虑，可当下你若是不在了，我们该怎么办，梁阳该怎么办……”

        他推开拦着的仆从们，要冒雨出门去，刚下渡廊，冷绾在门口叫住他，“郦县令，殿下要见你。”

        是了，一日请两次医师，又怎么会是郦其商对外说的轻伤？

        郦其商匆匆回，了半衣裳到陆玉榻前。

        “孟怀……”

        女仆从脸色哀痛，摇摇。

        “你们这些读圣贤书的，多思善感。等见惯生死，就不会有这么多眼泪了。”

        榻上，陆玉紧闭着眼睛。脸色还是很白，上血衣已经换下，虽然已经理过伤口，但余痛犹在，昏迷中仍然紧皱着眉，不安稳。

休养。”她望了一眼房中，在门口仍能嗅到重血气。“怕是她现在也休养不了。”田医师叹了一口气。

        郦其商急颜急色，“这会还是保命要紧，其他什么事以后再说！”

        “这天下，从来没有真正太平过。”

        田医师留下药方，提起药箱离开，郦其商要送田医师回药铺，田医师摆摆手，示意有王府的仆从会跟随她回药铺抓药，让他放宽心。

        郦其商握住陆玉从被子中伸出的手，“殿下，我在呢……”

        他紧紧盯着陆玉无血色的脸，厚褥下她的被掩埋住，几乎看不到膛呼的起伏。案上烛油几将燃尽，模糊了灯光。

        陆玉不甚清醒，上盖着厚褥，脸色红，已发了高热。冷绾不断用冷巾给陆玉额降热。

        今年秋入冬，北方格外多雨。

        “我明白……”郦其商点，咽下哽咽。

        恶劣天气不虞，郦其商心也惴惴。爬起来，坐靠在榻上发呆。

        是陆玉的房间。

        郦其商在榻上翻来覆去没睡着。外大风狂作，扯着窗棂。

        深夜，又下起了雨，连带着细碎冰雹，敲打在屋檐咚咚响。

        “我去请田医师……”他转要走，被下一个出来的女仆从拦住，“冷女官说了，殿下不让请医师，怕会引起军营动……”

        “能活下去就好……”郦其商捂住眼睛。

        “殿下怎么了，怎么又这么多血？”

        风雨大作，依稀夹杂着人声，郦其商掀开帷帘，却见纸窗外不远有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