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是天涯客。
他收了五个徒弟,我是最大的。
二弟是师父在西域救下的孤儿,学了师父的刀法。
三妹是师父在百草野救下的孤儿,学了师父的飞镖。
四弟是师父在菩提苦海救下的孤儿,学了师父的tui法。
五妹是师父在开封无忧dong救下的孤儿,学了师父的易容术。
而我……至今什么功夫也没学,只学了一手酿酒的手艺,在不羡仙守着一个破摊子。
义弟义妹曾怕我嫉妒。
不嫉妒。
至少,只有我能喊师父为师父,他们只能喊师父为天涯叔。
我师父虽是天涯客,却和其他天涯客不同。
他以红线束白发,永远抱着一柄剑。
师父应当是一名剑客,可我从未见过师父ba剑。
那把剑是师父的宝贝,他说剑在哪,家就在哪。
师父总是不着家,我只能从义弟义妹口中知dao师父的踪迹。
他带二弟去了西域,讲了死人刀的故事,二弟得知他的师父是伊刀。
他带三妹和五妹去了一个满是梨花的地方,她们得知她们的师父是洛神。
他带四弟去了契丹,收敛了一ju尸骨,四弟得知他的师父是田英。
之后……之后谁也不知师父去了哪里。
最近不羡仙来了许多人。
有江湖人,也有朝堂的人。
传闻悬剑山庄的铸剑师十七造出了神剑无浪。
得无浪者得燕云。
我们都去悬剑山庄帮十七叔,可寡不敌众。
那日,师父从天而降。
剑不出鞘而退万敌。
原来师父就是名满江湖的无浪剑客。
朝堂来使姓晋,他请师父助宋北夺燕云。
师父只有一句话。
“北汉初定,疲兵必败。”
他们似乎是旧识,也似乎在那一天决裂。
那晚,师父在不羡仙喝了好多酒。
也不多。
十二坛离人泪,他只饮了两坛,剩下十坛都在濯剑。
无人敢劝。
我们第一次见到师父ba剑出鞘,月影下舞醉剑。
义弟义妹皆有所悟,独我困于那痴障。
人影孤寂,剑影凛冽。
恨。
随着一声剑鸣,师父不见了。
师父去哪了?
我们四散寻找,独我寻去北竹林。
我窥见了师父的白发。
竹叶纷飞,他在吻剑。
liu血了。
“师父!”
良久,他看向我。
“想学剑?”
“想。”
师父只教了一招,无以为家。
“这和师父的招式不一样。”
师父归剑入鞘。
“不出鞘的招式,你悟不了。”
“需要恨吗?”
“需要思念。”
我不懂。
“师父,我给你上药吧!”
“不用……这是他想我了。”
我更不懂了。
被剑划伤,竟也是一种想念吗?
那晚之后,我苦练无以为家,不得章法。
yu寻师父指点,他却不见了。
他再也没回来。
大宋与辽国开战了。
我关了酒摊,将经年累积的离人泪封存于地窖,打算提剑上战场。
临走前,拜别悬剑山庄十七叔。
“十七叔,我的剑法差在哪里?”
“无以为家……你没悟。”
“悟什么?”
“……你可知无浪剑为何叫无浪?”
“……不知dao。”
“因为,你的师祖,叫江无浪……不过,你师父更爱叫他江晏。”
故事,从一个名为江晏的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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