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鼻子发酸。母亲王秀兰的哭声从病房里传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咒骂:"你这个不孝女,你爸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攥紧了手中的缴费单,指节发白。单子上那一串数字,是她三个月的工资。
"姐,你就帮帮爸吧。"弟弟林小宝站在她shen后,声音里带着讨好,"你也知dao,我刚买了房,手tou紧......"
林小满转过shen,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他穿着最新款的AJ,手腕上dai着价值不菲的名表,却在这里跟她哭穷。
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那是她六岁那年,林小宝四岁。父亲从城里带回一包大白兔nai糖,她眼巴巴地看着,却只能看着弟弟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sai。
"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母亲总是这么说。
她记得自己偷偷藏了一颗糖,躲在柴房里小心翼翼地tian着。母亲发现后,抄起扫把就往她shen上打:"死丫tou,敢偷弟弟的糖!"
那天下着大雨,她被赶出家门,在雨中站了整整两个小时。直到父亲回来,才让她进屋。
"小满,你在听吗?"林小宝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她抬起tou,看着弟弟那张与父亲极为相似的脸:"小宝,你还记得我十八岁那年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林小宝的表情僵住了。
那是她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她考上了省城最好的大学,但父母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早点打工赚钱。
"你弟弟以后要买房娶媳妇,你得帮衬着。"父亲抽着烟,语气不容置疑。
那天晚上,她收拾了仅有的几件衣服,带着攒下的五百块钱,tou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十年了。
这十年,她睡过天桥,当过服务员,zuo过推销员。后来机缘巧合进入设计行业,靠着拼命三郎的劲tou,终于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
而她的家人,从未找过她。
直到今天。
"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林小宝搓着手,"现在爸病了,咱们得......"
"过去的事?"林小满冷笑一声,"你知dao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
"小满!"母亲突然从病房里冲出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爸都这样了,你还在这跟你弟弟计较?"
林小满看着母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妈,你知dao我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吗?"她轻声说,"因为我害怕。我怕我的孩子也会像我一样,因为xing别而遭受不公平的对待。"
王秀兰愣住了。
"缴费单我会chu1理。"林小满转shen走向缴费chu1,"但这笔钱,是我最后一次为这个家付出。"
就在这时,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林建国家属在吗?病人醒了,说要见女儿。"
林小满走进病房时,父亲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他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威严的父亲。
"小满......"父亲的声音很轻,"对不起......"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其实......小宝不是你的亲弟弟......"父亲的话让林小满浑shen一震。
"什么?"
"当年你妈生你的时候伤了shen子,不能再生育......我们就......抱养了小宝......"父亲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觉得......男孩子才能传宗接代......"
林小满感觉天旋地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想起那些不公平的对待,竟然只是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一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
"小满......"父亲艰难地抬起手,"原谅爸爸......"
她看着父亲枯瘦的手,突然泪如雨下。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重男轻女的思想就像一座大山,不仅压垮了她,也压垮了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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