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密探遍布gong闱，几乎没有人能逃过二人抬起的纤纤玉手与翻云覆雨产生的巨大阴影。

        那手与影在每一座gong殿的梁zhu和床幔间摸索，攫取，乐园与失乐园仅仅在两位贵夫的一念之间。

        但这手有它的边界。

        他们无从得知军旅之中的任何事情，哪怕知dao了什么，经过长途跋涉也早已失效腐烂，就像一骑红尘妃子笑。兵刃之间那是他们无法chu2及的，那不是指甲刀。

        “贸然接chu2行伍里的人物，会让王不高兴。”徐贵君支颐着，看窗外的夜。

        他shen后，紫檀木的多宝格上，摆着一只从西域进贡的琉璃瓶。

        瓶中斜插着两枝枯萎的莲蓬，莲子早已被好事之手挖空，只剩下一个个黑dongdong的眼窝，像无数曾经被他们掐死、溺死或毒死的婴孩眼睛，无声地窥伺着。

        “你不一样。”

        君后白思源平稳，冷漠地重复：“阿慎，阿慎，你不一样。”

        “我看这些年生不下孩子而皇帝没杀你的得意已经让你全然忘了夫dao。真不知dao你为什么总是对王的一切风声鹤唳，什么都要挖的透透彻彻才罢休，明明你知dao一切也什么都改变不了，不是更难受吗，尾生抱zhu而亡，你最终也会落入嫉妒折磨疯狂的陷境。”

        他也学着君后的语调重复dao：“我不懂，我不懂，思源哥哥，思源哥哥，我实在不懂你这种自讨苦吃的癖好。”

        “我也不必你懂。”

        怎么拴住女人？白思源有多久没有思索过这个课题了，久到想起便觉得是一种耻辱，一种庸俗。

        他的妻主，那个高踞lun常之上的女人，是纵情声色、抑郁无常的非池之物，他即使是天神下凡一个，单枪匹ma也拢不住她。

        忘了夫dao？这一切恰恰是他过于深谙夫dao的结果。

        他必须给王空间，这空间刚刚够她乐的，玩的，恰好叫她不觉得帝王生涯枯燥乏味。

        她有独特的审美与强烈的个人好恶，所有无用，有瑕疵，不忠诚的人都会被她厌倦。

        所以，将她放得太松，她感觉不到君后的作用长此以往会废弃他；勒得太紧了，她不自在又要发疯，唯有不松不紧地由她撒撒xing，才是正好。

        无论多少人深爱王，而王名垂青史功成名就又最终疲倦地回他shen边，每月第一天与最后一天只能和他睡，在他shen上发xie，把最终的获胜的皇女过继他膝下又和他埋葬在一起，如此如此，如何不算他白思源的功勋呢。

        zuo了十四年君后无女而地位稳固，这样繁琐细致的事，这样一门关于隐忍、算计和等待的艺术，眼前这个因为死了个女儿就方寸大乱的徐慎儿，他怎么会懂呢？

        白思源模棱两可的话使徐慎儿苍白而清俊的脸上浮现淡淡讥诮：“你这是求我的态度吗。”

        “态度，”君后轻笑，“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现状，阿慎，我的态度，仅仅是在于我是否要向王举报你杀害了佩羊。”

        一条黏shi的蛇从gong墙的feng隙里悄无声息地hua过，在每个人的记忆里留下不同的鳞片。有些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被称作信史；有些则在阴暗chu1泛着幽绿的诡光，成了人们在长夜里咀嚼的秘闻。

        而关于君后与徐贵君短暂而古怪的交好，无疑属于后者。

        那些终日在gong里搬弄是非、窥探风向而本质不明真相的gong人们惊讶而疑惑地发现，一夜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君后与徐贵君，开始相交甚密。

        前一天还像是假笑人偶，第二天清晨，人们就看见他们抵足而眠，他们凑在一起用外人听不见的频率悄声夜话，携手在落满残花的后花园里漫步，画面诡异得让人不寒而栗。

        “思源哥哥安抚了我的丧女之痛。”徐贵君听到了gong人们的窃窃私语，便用一种恰到好chu1的、带着悲伤的沙哑嗓音，如是说dao。

        人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又觉得哪里不对，佩紫皇女又不是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