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被冲洗得差不多了，但空气中的雍素，任凭什么奇香也无法掩盖。

        或许白虎门的那场杀戮从未结束。它只是从门外，移进了她的里。

        其实他今日第一次侍寝，二八年华，直接被周红封了君。

        良渚见她不语，便不也不再说什么。他只是用自己青春的，一点点地去她冰冷的四肢。他的看着婀娜，碰着却瘦了些，骨骼清晰，硌得周红有些不舒服。

        良渚的手指抚上新帝的额，用丝帕揩去汗珠。动作很自然，似乎早已习惯了在这深夜里扮演如此没有情绪的安抚者。

        终于她不是埋伏者，而是和四妹、五妹并辔而行。四妹赫转过对她微笑，那笑容温而真实。她想开口说话，但就在此时，一支箭从密林中出，正中她的口。

        禅让大典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得有些谄媚。周红穿上了十二章纹的朝服，朝服很重，压得曾经的一个文雅书生几乎不过气，如今，诗稿早已烧尽。

        蓝塘王杀死了自己的姐妹，也把分的自己，永远留在了那个洒满红的清晨。

        她弟弟连亲自挑的虹

        但是安宁而温馨的呼拂过她的颈窝时，确实又会放松些。

        君后白思远对于周礼群的逾越之举颇有异议，长皇子干了这些活那自己干什么？

        远紫宸殿的钟声响了，悠长而空，赵嫖提着二人首级，退了东和怀宝王府的卫兵。

        殿里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脑袋里神经动，太难受了，像一面破镜子，在空旷的帝国里，沉闷地、永无休止地碎裂着。

        她成了皇帝。她终于可以独占父亲上那种龙涎香的气味了。

        拳拳之心的长皇子周礼群带着驸蜜月期间为她在民间搜罗了一位卉君，良渚。

        皇帝没有看那两颗颅。他的目光越过了周红，望向那座高大的、饱经风霜的白虎门，仿佛想从那里看出什么究竟。看了很久很久，他才忍不住咳嗽起来，艰难吐出一句话，嘶哑得像是被火烧过：“知了。”

        一虹霓气息包裹了她，新鲜栀子的甜味。

        周红下了，一步步走向周赫的尸。她俯下，看见太女的眼睛还睁着，里面满是惊愕与不解，仿佛在问：为什么？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为其阖尸，再砍下颅。

        他看见周大，他的蓝塘王。

        她看见从来淡然沉默的五妹从上下来，像一个破旧的布袋。还想挣扎，张嘴似乎想喊  “父亲”，但声音被血堵在了咙里。

        当皇帝在几个太监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出现在白虎门时，他看到的不是一场兵变的残迹，而是一幅被心打扫过的、诡异的静物画。

        “来咬侍吧。”

        女人从床榻上惊醒，浑冷汗，神色恍惚而阴郁。

        就这样，没有雷霆之怒，没有涕泪交加。只有一种类似于解脱的疲惫。一个看了太久戏的观众，终于等到了落幕。

        皇帝是被请来的。

        细细闻来确实雍素甜美忘俗，很是舒适，她便笑纳了。

        可是，她发现，无论用多么名贵的香料熏蒸殿，她总能在深夜里闻到另外两种味  ――  妹妹幽灵般清凉的雍素，和弟弟破裂的羊水咸味。它们和龙涎香媾和，变成了一种全新的、只属于她个人的、无法摆脱的味。

        晨光终于穿透了雾霭，照在白虎门的青石板上。石板上的水被染成了红色。那不是血泊，而是一片片妖异的、黏稠的红。

        周红跪在那里，浑浴血更衬得她苍白如纸，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周赫和周丹的颅，两个用布草草包裹的东西，呈了上来。

        不久之后，皇帝把那他了半辈子的、沉重的白驹冠冕，亲手交给了他的长女。

        时间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匹惊的嘶鸣和周丹惊骇的尖叫。周丹调转，想往回跑，但赵嫖的槊已经到了。那不是一场厮杀，更像是一场拙劣的屠宰。

        新帝侧的锦被动了，一双手臂从后面伸过来，带着一种青春、柔的感。那双手的主人没发出丝毫声音，只是轻轻抱住她。

熟透的果子掉在地上。那团红色晃动了一下，然后缓慢地、不甘地倒了下去。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

        她时常会同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清源二年七月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