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舟怎么也没料到江宝嫦说翻脸就翻脸，还满口盼他奋进的大理，一时被她的气势镇住，敢怒不敢言。

        那几个小厮知她在何氏跟前极为得脸，说不得就是未来的少夫人，点如捣蒜：“表小姐息怒，表小姐息怒，才们再也不敢了！才们这就把书搬到院子里，烧个干干净净！”

        她示意小厮把崔行舟木雕的工全都收起来，闲话家常一般问：“行舟哥哥今年是不是要参加秋闱？听说你饱读诗书，才学过人，考个举人应该如同探取物吧？”

        她的话音未落，长得最机灵的那个小厮就点好火把，送到崔行舟面前。

        “你……你们……”崔行舟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自己好不容易淘换来的近百本书装进筐里，急得扑上去阻拦，“妹妹……妹妹手下留情啊！这些书都是我花银子买来的，烧了多可惜啊！锁到库房里不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看了！”

        崔行舟呆望着江宝嫦的玉脸，半晌方回过神，心里欢喜得了不得，又是命小厮上茶，又是请她落座，：“不打扰！不打扰！我这里除了窗纱，什么都不缺，辛苦宝嫦妹妹跑这一趟。”

        崔行舟脸一红，讷讷地解释：“原是给阿筠妹妹，让她打发时间的，她这阵子……这阵子都不肯出门，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送给她。”

        “竟是行舟哥哥自己的？这得花费多少时间？”江宝嫦的眉皱得更紧，“舅母还说你在刻苦攻读，难都是骗我的吗？”

        “既然再也不看，留着什么？”江宝嫦粉面怒，美目生威，示意小厮们把书倒在书房门口的空地上，“行舟哥哥要是觉得我多闲事，只需说一句话，我立时离去，从此再也不踏入你书房半步！要是还知好歹，明白我全是为了让你上进，愿意改过自新，便亲手烧了它们！”

        他心中暗暗叫苦――

        “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匹蝉翼纱，拿过来给大少爷换上。”江宝嫦吩咐过云苓，没有入座，而是拿起崔行舟桌案上的木雕娃娃，微蹙娥眉，“行舟哥哥如今都多大了，怎么还在玩小孩子的玩？”

        崔行舟想不到江宝嫦平日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如同月中仙娥一般，一开口却如此俗不可耐，又不敢驳她，只能着回答：“我一定尽力而为，不教父母和妹妹失望。”

        “中个举人也不算什么。”江宝嫦定定地看着崔行舟，眼底充满期许，“再过一两年，最多四五年，行舟哥哥肯定会考中状元，光耀门楣，你说对吧？”

        这还没谈婚论嫁，她就闯进书房理直气壮地烧他的书，以后真的娶进门，他还有活路吗？

        江宝嫦神色微缓：“那就好。”

        这下子，崔行舟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边汗，一边点。

        江宝嫦走到书格前，看到上面摆着的多是风月话本、无稽野史，像是撞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连声叫小厮上前收书：“以后再敢给大少爷买这些见不得人的淫书，耽误他的课业，我立时回禀舅母，把你们发卖出去！”

不透气，须得换一换，赶巧我有空，便过来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江宝嫦在房中张望一圈，笑地看向崔行舟，“没有打扰你读书吧？”

        “不不不！”崔行舟大惊失色，连忙拿起倒扣在桌上的《春秋》，“书自然是要读的，我一日也不敢懈怠，偶尔读得累了，才拿起木雕磨几下，妹妹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