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前嫌,被她狠狠斥责后仍来她面前讨好卖乖,龙玉清心中复杂难言。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太多,对她而言,每件都有很大的冲击。
她这心中总有团暴躁郁愤的火气,被强压在她理智的利爪下,但当见到中山王时,这团冒着黑烟的火气便一下子鼓开封印,“砰”地蹿出来,将火尽数到中山王
上。
以往中山王怕东怕西、同情这个同情那个,龙玉清只是无奈,奚落他两句便罢了,如今,他再说些这般话,她只觉怒不可遏,只觉他懦弱无能、蠢得要死。
尤其当他来为姑姑求情时,那刻她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在高位,她深知真心难得,对感情要求得异常苛刻,眼中
不得一丁点沙子。
以前想都不用想,刻在本能里一般,觉得她会永远庇护胞弟,让他无忧过一辈子,当个长不大的小弟弟。
可现在不同了。想到中山王是母皇背叛父君的产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胞弟的心怯懦,也都来自那个低贱的后来者。
这让她对中山王更是掩不住的嫌弃。
甚至说,他在这世间呼着,便是对她和父君的侮辱。
得知真相的那刻,她已被命运向后推了一丈远。
她跟中山王,永远回不到之前的亲密无间。
但她又不能真的将他推远,毕竟在战略位置中,中山国干系重大。
她还要好好哄住中山王,使他不生芥,愿真心为央廷死守中山国边界。
龙玉清便耐着子对中山王
:“你想给我难忘的成人礼我心知,但我们这一切并非白来,都是劳苦百姓在为我们担着。若如此铺张浪费,民众臣子知
了,便要寒心。”
中山王顺服地点表示知晓,又略委屈地说:“阿姐,其实我们这
本不算奢靡。你不知其他藩王世子过得甚么生活……”
龙玉清打断了他,“他们如何,藩国民众自有论断。”
她心中明镜一样清晰。
小时臧婉月来皇,从华丽的服饰到蛮横的侍从,种种僭越与傲慢,窥一斑可知全豹。
从他们眼中,她清楚地读到“央廷不过如此,皇太女不过如此,原来皆远不如我们梁国”的不屑。
她也知,各藩国修建的王与陵墓,僭越违制者不在少数。
但,只要央廷想与藩国保持和平之相,她与母皇只能当作不知。
顿了片刻,中山王忽然问:“阿姐,有一日你真会与他们起战事么?”
龙玉清不置可否,只盯着他眸底:“你该如何?”
中山王眼光闪动了下,立即说:“我自然是拼死守住中山国边界,不让齐梁赵西进。”
他又弱声说:“但我真不希望有那一日。我不想看到血成河的场面。”
“死守中山国”,“你是皇太女胞弟,你与央廷荣辱与共,央廷真正能信的只有你”…
这些观点,他自小就深深印进脑中。
可此次回京发生的事,让他亲眼见识到权位的无情、战争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