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髻雾鬓。

        修长的玉颈下，肌肤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不盈一握。

        一双均匀如玉般的双脚，踩在毯之上，脚丫子都有些晶莹剔透。

        可能是真的没见过人，也可能是被朱祁钰打量的目光看着有些惊慌，她颤抖了一下，把脚往后收了收。

        牙婆无奈的说：“婉娘小时候子骨弱，就没给她缠足，若是贵人不满意，再给你换一个。”

        牙婆倒是没撒谎，这陈婉娘的确是她调理出最好的江南侬瘦，也是第一次见人。

        说起也是牙婆一时心。

        这江南好小脚，多喜欢那三寸金莲，可是陈婉娘小时候子骨太弱了，牙婆没舍得给她缠足。

        赔钱倒不会，但是不好出手是真的。

        瘦是门生意，眼看着这都十八岁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牙婆终于等来了个北方口音的贵人，不甚在意这个是不是缠足，她本来想着把人卖出去。

        但是看起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祁钰未曾搭话，反而问：“姑娘，你很冷吗？”

        陈婉娘在发抖，朱祁钰以为是没穿鞋冷，这烟云楼虽然是阁，但是这么单薄的烟纱裙还是极冷的。

        陈婉娘求助一样看了看牙婆，但是牙婆也不说话，陈婉娘只好轻声说：“回贵人的话，是有些寒。”

        “好说。”朱祁钰点了点。

        兴安立刻拿起了陛下的大氅给陈婉娘披上了，作为训练有素的内号大珰，如何陛下的花鸟使，可是他的功课之一。

        可惜，兴安一直没机会为陛下寻花抓鸟，这好不容易陛下有意，他这速度可是极快。

        朱祁钰点说：“黛眉开、横远岫，绿鬓亸、染春烟。”

        他不喜欢缠足，老朱家就是暴发怎么了？不喜欢祸害人怎么了？

        朱元璋的皇后皇后，被江南仕林笑称大脚。

        这都是一群狗东西，迫害女子为乐！他们怎么不去给瓦剌人缠脚！

        陈婉娘紧了紧大氅低声说：“柳永的玉蝴蝶·五之四·仙侣调。”

        朱祁钰点，倒算是知书达理，对着陈婉娘说：“你先下去候着吧。”

        以江南的风气，他不买，这陈婉娘估计是要滞销到不得不出阁接客的年纪，最后一间陋室，浑是病，离开人世。

        “作价几何？”朱祁钰笑着问：“说个实数。”

        “作价五万两白银，若是银币的话三万足矣。”牙婆笑着说。

        朱祁钰眼睛瞪大，五万两白银！

        文安侯、于少保的九重堂，一年用度不过区区九百两，五万两白银能养五十五个于少保！

        这也太贵了！

        “爷，不贵了，真不贵了！”兴安赶忙说。

        他怕陛下觉得贵，就不要了！

        他可是全程参与到了当初遴选秀女的过程中，陛下选个贴己人，不容易。

        五万两银子？就说胡濙忙前忙后近一年的时间，得多少银子？

        陛下有个贴己人本无算，没法去计算的。

        这女子世清白还会伺候人，最主要陛下喜欢，陛下勤于政务，无暇此事，这好不容易有了闲情雅致。

        兴安觉得真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