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答应么。

        他犹豫着，没有立即点。

        东家的眼瞳是元宵来到帝京以后少见到的干净柔和，像他家乡上清凌凌的雪溪，笑起来时溪河淌，闪着粼粼的波光，元宵每次见时都觉心静而神怡。

        只看她现在的笑容，元宵就知晓，她对一只装满书的箱子有多重毫不知情。这不奇怪，大家出的女郎君都是没过重活的。

        “可以么？”东家又问他      。

        元宵只好点。

        她是他的雇主，雇主的话，他必须要听。

        况且……此刻东家脸上的笑容，他希望能留得长久。

        然而，刚抬起箱子，林湘的脸色就变了。救命，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表情理骤然失败，她的五官一下子扭曲了不少，几百斤的书箱实在超出她的能力范畴，林湘只觉得手上的箱子快把两条胳膊坠断了。

        强提一口气，她双臂使力、龇牙咧嘴，正无比痛苦之时，手上却忽地一轻。

        有些糙的指和她的相碰，她的视线瞥过去，发现元宵默默调整了抬箱的位置，将原本应该落在她这里的重量分走了大半。

        这世界不是女尊男卑女孩子力气大么？她的别红利在哪呢？被狗吃了么？

        不心里有多少抱怨吐槽，表面上，林湘自然半个字也不可能倾吐。对方已经帮她分担了大分重量了诶，难她还能认输撂挑子？开玩笑，她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一趟又一趟把箱子往牛车上抬，林湘大口着气，汗水早透了她的额发，让发丝一绺绺贴在脸颊上，苍白的脸庞也染上了姝艳的色泽。

        见状，元宵执意将箱子自个儿抬了起来，不肯再要她帮忙了。

        林湘较劲的心气早磨没了，不顾形象蹲下了子，她用手捧住自己烧起来的脸颊，心脏怦怦直，眼前也阵阵发晕。

        “东家，你还好么？”几个短工忙放下手上的活计，七嘴八地围上来说着关心的话语。另一个男工则凑到元宵旁边，和他低声絮语：“元宵你也是，老这么木愣脑的，惜那把力气甚？东家说要帮忙，多半只是客气一句，哪能让人动手？若是惹得她恼了你怎么办？”

        东家不像是那种人。

        元宵抬起手，比划着解释一句，低垂的目光到被人簇拥着蹲在地上的少女时，已经比出去的食指又蜷回了掌心。

        无论如何，东家因他受了累。

        元宵垂下了。人和人之间的相太复杂了，他总是不好。

        林湘的受苦之路还没结束，短工可不知她家住哪，快到家的时候，她坐在打的那俩牛车上指路，腰酸背痛却要坐直不说，更要着邻人的注视和小声议论，心态简直快爆炸了。

        寻书早早听到动静，翻出在林家时穿的下人衣裳候在门口。她是林湘特意请来充场面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群年轻力大的短工要是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住，指不定会起什么歪心思。

        寻书在林家时训练出来的素养很能唬人，众人一下牛车，她就接手了指挥工作，站在一旁当监工，看着几个短工将箱子尽数搬进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