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受的，便是他人为自己落下的眼泪。

        温和的笑容是冬日阳。

        受伤的点絮并没有跑多远，就倒在了山谷的土路上。已经有侍卫替它简单理了一番伤口，林湘等人走近时，它躺在地上不住痛苦的悲鸣。

        谁忍心践踏别人那份真心呢？

        害怕这位姑娘立时便要在自己面前掉下泪来，元宵拼命摆手，目光慌乱地向她求救。

        上了草坡回到大路，入目是遍地洒的血迹，像极了凶杀现场。点絮受了伤，冯文瑜告诉她，元宵在拉她下前，给点絮来了一刀。

        那柄鲜血淋淋的短刀被侍卫呈到他们面前，刃上腥气未散。

        “你是在污蔑我，女子才不会轻弹眼泪呢！”林淮一听这话便炸了，立抗议，负气自己一个人走了。

        没了那份受惊的狂躁以后，这个高大的生灵后肢不停地抽搐，奄奄一息的模样看起来那么可怜。

        还是个爱面子的小孩。

        林淮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她天良善，实际上是个很胆小的孩子，不敢看血腥的场面，口中说着什么“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被冯文瑜白了一眼，最后磨蹭着和几个随从一起留了下来。

        “它的伤能治好吗？”

拱手对元宵长揖，“否则我真的要后悔死了。”

        冯文瑜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不大美妙。

        冯文瑜低了，手掌轻轻抚摸的脖颈，林湘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对方的声音难得的正经，“对不起。”她说，“好点絮，没事，你会好起来的。”

        这其实就是当初她送给元宵的那把刀，和林湘前些天用的恰是一对，断发，锋利无比，林湘一眼便认出来了。

        点絮的状态可想而知的不甚乐观。

        心被她的举动捂化了，元宵点点，凝视着东家柔和清丽的侧脸，顺从地被她牵着往前。

        心神归正，调整了一下呼频率，林湘把嘴咬出了点儿血色来，努力不表出心中的惧意。

        手忙脚乱哄了好一阵，林淮脸上总算恢复成笑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林湘舒了口气，说真的，她很怕别人为她眼泪。

        林湘宽以待人。

        冯文瑜戳在一旁活像木。这家伙平日里废话不少，真到了该说话的关节了，她居然只是看着。于是，百忙之中，林湘抽空瞪了她一眼。

        “还有血一时半会儿不干净，等我洗洗你再放回刀鞘里。”不准备让元宵碰这把还染血的短刃，一手握实了刀柄，林湘用另一只手环住了元宵的手腕，轻轻拉了下他的胳膊，对情绪恹恹的元宵笑一笑，说，“走，我们去看点絮。”

        “冯岩，”

        “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惊了是谁都没想到的事，她不愿意让其他人因此担心愧疚。

        从托盘上拿起了那柄短刀，她一点点用手帕去其上的血迹。

        “八妹，元宵被你吓到了。”林湘放柔了声音，“我没有出事，如果你哭的话，我也要哭了。”

        可尽如此，看到它的第一眼，林湘还是有些余惊。她不自觉握紧了元宵的手腕，引得对方无比紧张地注视。

        好吧，没有嬉笑脸，这对冯文瑜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材高挑的将门之后望着她们，狭长的乌眸里全无平日的轻挑，满怀心事地默默着。

        林湘问冯文瑜，对方已经蹲下了查看点絮的伤情，任地上的血浸了她的衣摆。

        林湘意识到了，冯文瑜其实很喜欢，比喜欢听戏还要喜欢。可她什么也没有说。这不是元宵的过错，如果有其他救她的办法，元宵绝不会去伤害谁。

        林湘笑了，对元宵比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又追过去哄林淮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故，继续学骑已经不可能了，林湘自己没受什么伤，元宵也摇表示他无甚大碍，省去了药的环节，在回去以前，她想去看看点絮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