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侧颜下来，对面的男子眼睛里有一些欣喜和慌乱，同很多年前的另一双眼睛重叠。

        兰泽尔上前去，要去扶她，他的目光还定在她的面容上，大约在寻找那个十七岁少女的旧影。

        她变了许多，脸颊的婴儿已经消失了，西的血统在她面上更明显些，连带着她前宗教意味的装饰，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百年前兴盛一时的西星球。

        这种变化让兰泽尔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从前的少女及时偶尔纵，但没有到令人生畏的地步，这也是兰泽尔后来为什么很难将希雅同公主联系起来。

        六年将天真胡闹的女孩子已经变成王室众多的象征符号中的一个，她有最得的仪态和几屋子价值连城的妆奁，可这些都同兰泽尔没有什么联系。

        甚至是这个王朝的运行系里，对他颇不友好的那一分。

        尽如此，兰泽尔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殿下，您不舒服吗？”

        希雅怔了怔，目光定格在兰尔泽伸过来的手掌，在即将接到她手背的时候，希雅突然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在希雅・克洛斯的记忆里，有一个人被死死地尘封起来，十七岁的希雅只看了他的面容一眼，便希望他永远消失在自己的记忆里。

        可是老天不放过她，除了让他一次次出现在希雅的噩梦里，年轻的公主在这个坏消息多得快要将她团团勒死的下午，见到了她从六年前最害怕见到的那张脸。

        多少次她祈祷那段隐秘的错误埋在时间的长河里，她甚至恶毒地希望当年的那个中尉死在战场，从此她便是唯一的当事人，这个秘密她自己苦苦地守着，一点点在她的心里腐烂脓。

        希雅猛地推开他。

        年少得志的将军后退了一步，有一些迟疑和受伤，希雅只手扶住了后的大理石栏杆，盯住他肩章上的军阶，陡然面色惨白，大口大口地着气，尽她抚住了自己的口，却无法遮掩此刻的仓皇和失态，仿佛是她今日的最后一棵稻草，要将她彻底压溃。

        在早上同陛下的会面里，有个年轻的上校被破格提为将军，授勋仪式会在晚上的夜宴上举行，希雅耳目众多，自然有所耳闻。

        更何况那个皇后方才口里的绝好青年，也是个新任的将军。

        希雅的突然冷笑了一声，捂住自己的面庞，她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破碎的认命，

        “你就是兰泽尔？”

        皇后口里年轻有为的新任将军，十七岁那年她因为愚蠢而意外纠葛的草中尉，在这个下午倏然建立了关联。希雅突然明白了方才皇后和菲比夫人眼里的促狭，大概不希雅如何死守那个秘密，她们还是得到了消息，关于那场大战之前，小女孩大胆而隐秘的恋情。

        会是谁？她的脑子里闪过阿索夫人的脸。

        兰泽尔，

        兰泽尔。

        记忆里那个雨夜，男子的面孔晦暗不清，他的声音里有一些压抑的波澜，在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将希雅揽进怀里，连同她咚咚如鼓的心声，这样激烈，似乎快要冲出来，砸到他紧实的膛上。

        “叫我兰茨。“

        她那时候吓傻了，以为是自己语言学的还是不够好，所以听错了音节，傻乎乎地抬眼，唤他，

        “南茨。”

        男子定了定，骤然失笑，她望着他，纵然看不真切，也知他是在笑，这样快乐，让她觉得这样的雨便这样下下去就很好。

        女孩子纤细柔的手臂缠住他，像一种与生俱来的撒本能，“南茨，南茨……”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