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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绵子冷，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有点邪，全不近人情，直到现在还吃不惯我们这里的东西，消瘦得很厉害，再加上我先前说的，家宅中的算计、老太太的刁难、我爹的严苛，仿佛风刀霜剑一般，那嫣红的嘴上，血色就一天天衰淡下去。

        可是第二天早上，萤火虫就死了，他的眼神里出悲伤，好像了一件错事，目光慢慢变冷，连虫带罐子，丢出去了。

        乌绵望着我，坐在地上，目光微怔，我爹拿着鞭子，想必是被我的浩然正气所震慑，哆嗦：“你……孽畜……你！”

        他转过脸，咳了一声，握住我的手，进被子里，冷：“好了，睡吧。大人的事你少。”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我伸手捉住他的袖子，想起什么，好奇地说：“唉对了，你腰上纹的花绣漂亮。在哪弄的？我想把小黄狗也纹在上。”

        口干燥之余，一怒气腾地冲上我的。

        我糙肉厚，打两下就算了，晚娘这样弱不禁风的，挨得了几下打？哪怕他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骂得这么难听！我不受控制，大步冲进门，把衣服披在乌绵上，大声怒吼：“别打了！爹！别打了！没见他难受着嘛！”

        “下次我爹再打你，你就告诉我！”我义愤填膺，在空中虎虎生风地挥舞了几拳。

        到了屋里，乌绵给我脱了鞋，吩咐：“上去。”

        ????后来小黄去世了，尸也不见了，我哭了整整三天，想起来就要号啕大哭。完，哪怕在梦里，我现在想到可爱的小黄，眼睛又开始酸酸涩涩的。

        最后是乌绵穿了衣服，送我回房。我害怕我爹再打他，警惕地回望了好几眼。

        和那画像里一样，他的左腰上纹了一条金色的细蛇，蛇尾一直蜿蜒到，右腰上是一条黄黑斑的猛虎，显得十分妖异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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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一次见他微笑，是他无意中捉了一只红色的小甲虫，很用心地养在小琉璃罐子里，用纸蒙着口，扎几个透气，他甚至主动和我说：“这种萤火虫，在镇河不多，是我们家那里常见的。”

        可是内室里没有我美丽的晚娘，只有那个丑陋的觉弥阴神，我又转去到萱草花圃里，问了我的娘魏妈，魏妈也说不知，我就去了正屋，远远地看到灯还亮着，橘黄暧昧的一片，忽然，里面传来激烈的抽打和咒骂声，这声音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心里一紧，急步冲上去，隔着窗格，看见他光着子，黑缎般的发覆在后背，像狗一样撅着屁，承受着我爹的鞭打。每被抽一下，便发出隐忍而痛苦的闷哼，垂着，滴答滴答，汗珠从鼻尖滴落，饱满的肉轻颤，白皙的后背留下深红鞭痕。

        小黄是我小时候养的小土狗，因为他通雪白，只有尾巴尖是泥巴点似的黄色，所以我叫他小黄，对此妙如（就是我娘亲）很是惊奇：“分明是白狗，为何却叫作小黄？”我就说，为什么白的多就要叫小白？黄的虽然少，可我很喜欢，我就想叫它小黄，小黄小黄小黄。妙如听了很以为有趣。

        “贱母狗！”我爹再次挥鞭。

        到了晚上，它在里面荧荧发亮，像漂浮着一枚小小的烛焰。

        我灵机一动，刨出那罐子，取了萤火虫的尸，在屋里捣鼓了两下，好了，就把东西藏在怀里，想去内室里找他。

        乌绵不认识小黄，对我也只是敷衍，说：“你爹不会准你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