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出，青锋宗一如往日，长老与弟子们各司其职。他们并不知dao宗门的命运已然转向另一个方向，就在昨天那月光柔亮、天朗气清的夜晚。

        江匪石在顾允床前守了一夜，听了许多高热中的呓语与梦话，换了三次kutou。

        顾允用了姜蕴亲手制的药物，又是久经仙法ti术淬炼的jin骨血肉，高热好歹退下去了，剩下那些伤还得好生将养着，暂时起不得床。

        江匪石的手背轻轻凑近他的额tou，顾允睁开眼，一语不发地握住他的手腕。

        像是池水进了游鱼，静谧的美色生动起来，一双清幽的眼眸如深潭、似古井，投进什么都看不见情绪的回音，病中枯萎的双眼pi几乎紧贴着眼球，加深了眼窝，显得单薄孱弱。

        “大师兄！”

        江匪石lou出一个欢欣的笑：“师兄渴吗？我去倒水来！”

        “不必了……匪石。”顾允对他笑了笑，目光转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上，轻声问，“你方才，是不是也想碰我？”

        也？自己是要试大师兄的ti温，可一夜都是自己在照顾，哪有什么别人，又哪来的“也”？江匪石茫然跟着看向自己被截住的那只手。

        “罢了，我不问了。”顾允放开那只手，阖上眼，神情似乎习惯了忍耐，安静横陈的躯ti没有一点要反抗的征兆，“左右都一样，我也没法子。请自便吧。”

        他眉宇间拢着倦意，病容未消，任人施为的无力样子别有情趣，堪入春画。江匪石此刻哪里还反应不过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你！”江匪石嘴chun哆嗦起来，眼睛红得吓人，“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

        他抓起顾允的手，让他睁眼好好看着他，谁知才攥上去，顾允便抬眼扎向被扯高的手臂，讽刺一笑：“师弟也想用我的手吗？”

        “不是这样！不是！”江匪石目光chu2及顾允遍布腕上、指feng、掌心深深浅浅的红zhong印记，又怒又痛，更是邪火直冒——手腕一圈是手指攥出来的，一gen一gen看得分明，指feng间有几chu1被摩ca得破了pi，掌心重重叠叠的圆形戳记——江匪石忍辱负重把那只手sai回床上，掖好被角，剧烈地chuan着cu气，“我是想试试你高热退了没！我没想……是我昨晚把你从星玉老狗那里抢回来的！我怎么会……还有谁欺负你了？！”他说不出那种污秽的词句来，拳里攥出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顾允哑声dao歉：“对不起，是我疑心太重，你别生气。”

        “我没有怪你！你dao什么歉！”江匪石更生气了，在屋内乱转，顾允在shen后问：“那，昨夜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为什么？”江匪石霍然转过shen，shen高tui长的，两步就迈到床前，蹲在他shen边，“接着让别人欺负你？师兄，你不发疯，我也会发疯的。”

        顾允别过tou，没说话。

        “就算你不想闹起来难看，我们也可以逃走。你让我开路我就去开路，让我打谁我就去打谁。”

        顾允没有动，一tou乌发安静地散在枕席间。

        江匪石看着顾允一小点侧脸，觉得才一夜过去，大师兄看起来又瘦了。

        “师兄，我永远把你当大师兄。”

        顾允仍没有动，固执地面朝床内，不看他，也不理他。

        江匪石两只胳膊平放在床沿，下巴搁在胳膊上，等来等去，等待都落到静默的空气里。

        江匪石终于低下tou，一抹泪：“师兄，我去熬药。一会儿就回来。”站起shen离开了。

        可一站起来，他便看见了顾允的全貌，那张脸上赫然淌着两行清泪，打shi了鬓边乌发。

        悄无声息。

        原来他们都在哭。

        江匪石绷不住了，嚎啕着扑到床tou去，攥着顾允的枕巾大哭特哭。

        “大师兄！呜——大师兄——”

        江匪石哭得浑shen发抖，却牢记之前的教训，不敢碰他，只有视线黏在他脸上，泉眼一样清澈shirun的眼睛期期艾艾的，想得到一点怜惜。

        “你别哭，你别哭。”顾允的声音也在发抖，shirun的睫mao变成一蹙一蹙的，“不值得为我哭，匪石。你说永远把我当大师兄，可我也永远把师尊当zuo我的师尊。”

        江匪石：“你还要认他zuo师尊？！”

        “是我……是我先zuo错了事，师尊才罚我。”

        江匪石再忍不住，抓起顾允的左手，举在他眼前，叫他看清楚自己那只细瘦苍白的手，厉声dao：“你zuo错了什么事，值得这样罚？这里连ying茧底下的血肉都被磨得红zhong了，你看看自己的手腕，下手这样重！昨夜你的腕骨都快裂开了！这还只是、只是手——”江匪石声音越来越大，“我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