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看去。

        他怔怔看着她，嘴里吐出口发黑的血来。

        她笑了。

        她半跪在地上，看江子期在地上挣扎，羽箭拨起他下巴，她语调冷漠至极，神情凛冽：“臣宋隽，不负陛下重托，于渊峙山围剿合黎主力，合黎王萧峣已伏诛，余下兵士，悉数归降。”

        后的人没再撑住，把她揽进了怀里，下颌搭在她肩，一滴泪坠在她甲上。

”

        宋隽束手蹲在那里，不敢回去看，目光胡乱地转着，最后干脆要埋自己前。

        笑容和蔼的像是五年前那个夜晚，她安他说，别怕，我会替你守好这最后一门。

        他指着宋隽后的人：“我想，真好，我死是一定要死了，死之前还能和宋姐姐你绑在一起……”

        “和你脱不开又怎么样呢？男人建功立业时候，也不免被人强加个红颜来陪衬，我的功业有陛下你衬托，实在万丈荣光。”

        “何止呀——我还帮着人，把这话传了传呢。”江子期笑：“我杀了他父亲，他迟早会杀了我……”

        布满了血丝的眼珠瞪得极大，费力地翻起了看宋隽。

        那血吐在她脚边，江子期抽搐着，嘴里发狂地大笑，疯癫得很。

        “都听说了，但无论如何，都叫我先抱一抱你。”

        他们站起来，望着彼此。

        那弦上羽箭，正遥指帝王心口。

        后的人轻轻抬手，把宋隽拉得靠后了些。

        戎装的将军上残余着未干透的血，她立在槛外，还没放下挽弓的手，夜色深深，长风万里，散下的鬓发被风扬起，拂过脸畔，瘦长的手指搭着弓弦，用力至骨节泛白。

        “陛下，毒是我下的，就在那安神香里，天长日久地积在你里——适才你那美人奉了茶给你是不是？那是最后一味药引子，要你命的。”

        宋隽进来前就听见了人说话，晓得赵徵看见了那奏折，此刻没敢回看他，脖子僵着，盯着江子期冷淡地看：“萧峣散布这样的言蜚语加在我上，陛下还很欢喜么？”

        “姐姐杀了我吧，就算杀了我，咱们也得永远绑在一起了，后世人评说，你也和我脱不开了……”

        瘦骨嶙峋的手指攀附过来，附在她脚踝上。

        “你都听他说了？”

        “嗖——”

        江子期已发不出声音，嘴里啊呀啊呀糊地叫着。

        “疼不疼？”她语气温煦问他。

        “我以为姐姐死了，死了…原来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他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还有你祖父，你祖父，宋家姐姐，他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看，他下毒，下毒害我……”

        那一箭了出去，咣一声钉在江子期。

        宋隽终于回了。

        宋隽垂眼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眸里情绪翻腾。

        江子期仿佛已经不会疼了，把手重重砸在她甲上，整个人猛地跌在地面上。

        “臣救驾来迟，以至于陛下被叛军暗箭所伤，请陛下恕罪。”

        “我祖父……”

        他听见江子期的痛呼声，背后长风彻，赵徵抬匆匆瞥过，江子期手掌摊开，被羽箭穿透了钉在了子上，脚边落着柄匕首，大约适才是想趁他蹲下时候，带他一同跌落地狱。

        赵徵紧紧把她按进怀抱里：“宋将军，我以为真的等不到你回来了。”

        宋隽抿着，把手松开，垂死挣扎了许久的帝王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眼珠子上翻，嘴里咕嘟出血泡。

        宋隽看一眼赵徵，苍白的嘴匆忙抿出笑，把那弓局促地收在后，行到江子期边，手抵在刺穿他手掌的箭尾上，手指缓缓搭上那箭，猛一用力，连着血肉把那箭了下来。

        赵徵抬起手来，把她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