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听,这是比他永远回不了家更残酷的事实。
有泪砸到地板,迅速晕染开去,“他开开心心来接你的,却在路上...”
接着便是成串的泪涌而下。
“郁涵之,这是你的名。”半晌她才轻声对他说。
带着嘶哑和绝望。
终于支撑不住,泪滴落在被面。
每每坚持不下去,便想着父亲必会踏着风骑着
儿来接他回家的。
春娘不曾多言,她轻轻退出房间,为他阖上房门。隐隐有哭声传出,几不可闻,却直达人心。
他竟是连父亲都没有了。
他浑
发颤,已然发不出声,泪爬满他的脸颊却毫无知觉。他目光如鹰,想在她面色寻找到一丝破绽。
周元景嘴角细微抽动一下,嗤笑一声,“你在说笑罢。”
满当当的屋子,又突的散了个
光。只留下“母子”二人,面面相对。
“若是你与他站一起,那便是明眼人都能瞧出的。”她又笑,“不过,被认作兄弟也是可能的,毕竟,你父亲看着极年轻的。”
周元景心
激
,似有人在他耳边轻唤,“涵之,我的儿。”他记不清了,那是他的母亲?在他哭闹不休的时候,她会这般叫他,将他搂进怀中细细哄着,“涵之,我的乖儿,不哭。”还会亲亲他的脸颊,而后换上一边,
又落在他肉肉的脸颊,直将他亲的发
大笑。
“你名郁涵之,父亲是郁云章,母亲乃韩家二小姐,生下你便落了病
,熬了三年便仙去了。”
“只是太难了,太难了。”
春娘也未曾面对如此场景,手心都悄悄出了些细汗。周元景此刻靠坐在床
,只冷眼瞧着她。似是还不信她,只看她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你后肩有块圆形胎记。”春娘说及此
,又笑着说,“其实你的脸便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你与你父亲长得极像的。”
他浑
血
上涌,
子却是僵着,“你在说什么?”
这又是另一种骗法么?这是打探到他的原用姓名了,只是他
上还有什么能让人骗的了?
“你别怨他,他从未放弃过寻你,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接你回家。”
若是见到父亲他一定要怪他的,他在这些年吃了这些苦,都要跟他抱怨的。
说着,将药童留下细细说明药该如何煎如何服用,自个儿慢悠悠踱着步走了。
春娘轻叹,“没有说笑,我知你记得,你被拐时虽还小却有了记忆。”
“落了难。”哽咽声起。
这是他未尽的话语。
引子,再来寻老夫罢。”
“涵之,郁家只有你了。你叔父从军多年,未有一丝音讯。你父亲又只有你一个血脉...”
春娘见他默默
泪,他不曾嘶吼,明眼人都知他痛苦,他拳握地极紧,紧到双臂都开始发抖。脸上更是青
暴起,却不愿泪
出眼眶,豆大的眼珠在眼珠盘旋。
“尸骨不存,只立了衣冠冢。”
“别说了,我不想听,别说了!!!”
只是这一丝妄念都成了云烟,在这女子的话语中轻飘飘散去。
又让人下去听从药童的吩咐,万万不可出错。
她就这么望着他,眼中是有热切,却与平日那些女子红着脸炽热目光不同。她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在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人。
那么这些年的苦,该向谁哭呢。
那他怎么没有亲自来寻我。
周元景呆呆地望着她,眼中已有光芒,那是浅浅的泪闪出的光。他的嗓子沙哑,还不能顺畅说话,“那...”
他茫然四顾,大脑空白,甚至全
血
都涌上脸面,全
发麻,无从思考。
“翠兰,送送老先生。”顺便比了个手势,嘱咐她备足诊金。
她叹气出声。
谁又能听懂,谁又在乎?
为何是你?你又是谁?
她清了清嗓子,慢步至他榻边,元景藏在被中的手倏地一抓,抓了空,便抓着被边儿,看她落坐在那老旧椅子上,凳脚都脱了漆,与她贵妇人的样貌极是不符。
没人找他,他还可怨,怨父亲为何不多派几人护着他,护不住他为何不早早来寻他。
“你别说了!!”周元景还接受不来父亲遇难的事实,在他心中父亲是无所不能的,是他心中的指引,他在每个夜里都在想念他。
周元景还未来得及为日夜期盼的梦境到来欣喜,却又叫这阵阵
雷劈了个神思不属,魂飞魄散。
春娘红了眼,她垂了眉眼,“别怪你父亲,他也想来亲自来接你的。”
她是骗我的。
这种感受,让他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