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血珠眼泪

        衣服和钱都是丁长夏故意给高载年的。

        他不是想跑吗，她就给他看看跑了被抓住是什么后果。

        高载年细pinen肉的，一看就不敢在夜里爬野山，所以当她估量着高载年出了村子，就用棒槌往自己肩膀上重重砸了几下，向三骆称高载年打了她跑了。

        对三骆来说，打了她其实不要紧，哪个女人不挨男人打呢，要紧的是高载年这条汉子值四千块钱，这可是真金白银。

        她本来只是想让堂哥把高载年抓回来，稍稍给点教训。

        可高载年这样骗她，连个孩子都不给她留就要跑，那就没必要再给他什么好脸色了。

        还好她有个好哥哥会训狗。人跟狗是一样的，你不打他，他就不知dao谁zuo主。

        高载年被扔回了窑dong。

        白天，三骆赶着高载年到地里干活，太阳一落，便有人过来殴打他。

        吃完晚饭，闲着也是闲着，有的人去别人家里串门聊天，有的人打两把扑克，有的人早早躺下，伴着收音机的广播入眠，还有的人来窑dong里打高载年作为消遣。

        有了丁长夏的暗中鼓励，他们打高载年打得特别得心应手，只要不打死打残，怎么打都行。

        丁长夏那个养着大黑狗的堂哥下手格外狠，他每次先朝高载年脑袋招呼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不给反应的机会，在高载年tou晕眼花的时候，他再想出各种办法来折磨高载年。

        他会高高把大tui抬起来，再重重往他背上跺，力都集中在脚跟上，跺得他从xiong口到hou咙再到脑门都砰砰作响，口鼻一齐往外冒血。

        这不算完。

        窑dong里放着铁耙，有一回黑狗堂哥发现高载年两手撑地想要起shen，就把铁耙倒过来，踩着高载年的手腕让高载年不能撤回手去，而后用铁耙的木tou柄砸高载年的手指尖，一gen一gen地砸……

        起初高载年还求饶，说自己家庭条件尚可，求他们绑架他，找他父母要赎金，后来就不求饶了，疼得只剩下哼哼。

        那几天，村子里的小孩一哭，大人就让他们静下来听外面：听见惨叫了吗？那是鬼在吃人呢。再嚎丧，招来了鬼，连你也活吃了！

        行尸走肉一样地，高载年又干了不知多少天的活，又挨了不知多少天的揍。

        天气都转凉了，玉米都成熟了，村里一个外人也没来过。

        一天晚上，高载年照例挨了打，打他的人浑shenjin骨畅通回家睡觉，高载年趴在洋灰地上哼了半天，嘴里攒些口水漱掉血沫。

        旧伤又添新伤，高载年浑shen都是紫色黄色的淤块，在炕上仰卧也不是，俯卧也不是，侧卧也不是。

        他点上蜡，靠墙坐着。

        化了的红色蜡ye又像血珠又像眼泪，咕嘟咕嘟地从蜡烛dingbu的小圆坑溢出来。

        一截蜡烧完了，屋子里弥漫着烧蜡的烟气，高载年在黑暗里后悔，怎么没把烛台推倒。

        白天干活晚上挨揍，他迟早要死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与其被揍死，被累死，不如一把火烧死算了。

        不过高载年只敢这样想一想。他ca火柴都要用拇指和食指掐着火柴棍尾巴，其余手指翘得老高，生怕被火苗燎了。

        这时候丁长夏掀开门帘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