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被一关在巨大笼子里的大象引，它上绘制神秘莫测的图形。用一双苍老慈祥，满是智慧与温柔的眼睛凝望她，打了个响鼻，卷起长鼻子伸到笼外，与莉莉丝抬起的手掌接。

        这气味随着莉莉丝步伐而动起来，是森林大地被残忍剥夺她的孩子的气味。

        莉莉丝并不害怕恐惧，它的眼神如此沉痛，像是一位伤痕累累的母亲，又像是失去利剑的勇士。

        再次挥舞鞭，“仔细瞧瞧，再厉害的野兽，当你举起鞭来，它也会恐惧，瑟缩。”

        它的肤干燥粝，让莉莉丝想到它们生活的土地，它虽然远离故土，但早已沁进生育它那片土地的纹路与血脉。

        在一巨大围栏内，站着一个高大男人，穿着红色甲，赤膊甩着鞭。

        老虎被驱赶着躯贴着围栏行走，它走到莉莉丝旁，宽大虎掌停留，褐色的眼睛映出她的泪水。

        谁知莉莉丝为什么哭呢？

        在大象之后，角落里还有一个被灰色布盖住的笼子。没有任何气味散发出来，却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深深引莉莉丝；她走过去掀开布一角，里面是一位失去领地的君王。

        “该死，你这不听话的蠢东西！”

        老虎发出一声嘶吼，响声震，让人群像海浪般起伏不定。

        只有莉莉丝想为它哭泣。

        一群穿着稽，脸上涂抹艳丽彩绘的人，推着笼子离开。等他们全走远，莉莉丝跟上去，挤开一层层人群，她在寻找那只老虎。

        它扬起，眼珠威严，全抖动，虎啸声如同海啸席卷而来，这巨大的帐篷为之颤抖，雌虎回扑向男人，咬断他的脖颈。

        它有着橙黄晚霞一般的发，横亘着黑色条纹，躺在那里无言沉默；虎上眼睛紧闭，只有呼时起伏的证明它还活着。

        它在围栏里奔跑起来，黄色影像一阵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它飞了起来撞断围栏，回去了属于它的森林。

        所有人开始为它欢呼，振奋，喧嚷尖锐的快要刺破棚。

        也许它们原本散发着草叶、水、属于野兽自由的味。现在，只有麻木悲苦从它们的眼睛淌出来，这些野兽，原本令人惊恐的庞然大物，没有一发出怒吼。

        莉莉丝咬了男人的手背，这个孩子的牙齿，脆弱，只有一点尖尖的形状，有血了出来。

        以一副血肉空壳的模样呈现在莉莉丝眼前，她吃惊地望着，这是一只已经没有灵魂的老虎，它或许死去了，前所未有的悲伤袭来，那是面对那匹老时也不曾有过的伤感。

        它们已经不会愤怒了。

        “哦，只要抓住它的孩子，或者让它生下孩子，即使是老虎也会安分下来。”男人继续说，发现老虎停下，鞭用力抽在它后。

        “各位，让我们来看一看这可怕的野兽！”男人语气诙谐地向众人展示，“哦，你们真想不到它一顿可以吃掉几个人，费了好大工夫才把它抓过来驯服。”

羊，用它们横杠眼睛注视莉莉丝，咩了几声，依偎在一起。

        有人走过来抓住莉莉丝手腕，她还是看着它，泪水从她稚脸颊淌，如同母亲子里出的羊水，生命在她的眼中诞生。

        鞭指引它，围绕围栏行走一周，所有人都惊呼它的魁梧，只有莉莉丝知，它不是野兽，它没有了野兽的灵魂。

        没有比失去灵魂更可怕的事，那比失去自由还要恐怖。

        人群合着发出惊呼。

        那吼声从森林深传来，那吼声从母亲的怀中发出，那吼声从灵魂深，一个孩子的心，与她母亲通过脐带相连的地方传出。

        莉莉丝挤进前排，努力踮起脚尖，扒在围栏旁。那老虎被推了上去，笼子打开，它依旧懒洋洋趴在里面。直到男人用力挥舞鞭子，打在笼子外边发出刺耳声音，老虎才抖动耳朵，慢吞吞撑起走出。

        “快点，演出要开始了。”吵吵嚷嚷的声音靠近，莉莉丝把自己藏在箱子后面。

        老虎又被从长凳上赶下来，长鞭打在它脚边，“这野兽从前可不是这么乖顺，”男人神秘地说，“它咬死了我们几个人才被捉到。”

        鞭连连抽动，“把那个孩子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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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的人被吓得后退，因此紧紧扒住围栏的莉莉丝便立刻被人群发现。

        这是一雌虎。

        他笑，“我可是执掌着人类的文明与智慧。”鞭甩在老虎旁，它焦躁不安地被促着走上长凳，再走下来。

        它闻到血的味，鞭再次抽打在它的背，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