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

        或是长年来的个人习惯保持，依旧言简意赅，或是已经吝啬于诘问，在长久的纠缠之中，只剩了三个字，把这一句延长以后有多种理解方式，为什么纠缠，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还敢来。

        也许是。

        为什么不躲？

        车已经熄了，女人的嘴削瘦，视线注视着正前，不知正看什么，也许什么都没看。

        为什么把脸凑过来？

        晋替秋扇了一巴掌：「为什么？」

        真是老了，快四十了。

        「感情是一笔糊涂账。」晋替秋说。

        眼神变了变：「我对你还不够好？」

睛不盯着汤春，而是挪移到邱况脸上，由上至下扫了她一眼，邱况能够从眼神中读出很多话，譬如说：「不长记。」

        不可否认的老去，没人能够一直长青，过去能窥见「极限运动」留下的玩世，现在已经窥看不出，只能够窥看其矜重，两眉之间留下几细纹，法令纹似乎更深了些。

        「她留下。」

        好像没有说什么和好的话，晋替秋把邱况带回了目前居住的房子，不怪邱况没有见过，因为基本上所有名人都在这个小区，即使找到，安保措施格外严格，晋替秋进入时是扫指纹，她的指纹又有几个人能仿造？

        我不愿意再离开您，我可以找您找到天荒地老，即使是有过放弃，我也可以找您找到死为止……

        她老去了。

        邱况眨了眨眼睛，眨出来一滴眼泪。

        她发现自己哭了，但是没有哭出声音：「我想您了。」

        邱况说：「您把我赶出去，我也还是会找到您。」

        晋替秋又扇了一巴掌：「为什么？」

        邱况说：「怎么算都算不清的那种吗？」

        因为有心栽花，因为您苛待我，因为她不知您和我感情破裂，因为她们对您并不忠心，有很多个为什么，也就有很多个因为。

        汤春别了一下：「那她呢？」

        汤春来之前了腹稿，汇报的额外有条理，不是在电脑的编辑页面，也能够准确地说出一二三四，沿着列出的一二三四说出实质的内容，完了汇报，她把文件摆在晋替秋的桌子上。

        最大的因为是：我爱您。

        晋替秋说：「你下去。」

        「我倦怠于躲你了。」

        「没什么可躲的。」她顿了顿，说，「我不躲你了。」

        邱况把脸靠过去。

        邱况的心久违的在动，背上有些出了汗，她不知该怎么向晋替秋解释她的出现，只听到汤春把门拉开，离开办公室的高跟鞋声，高跟鞋正在逐渐的离她远去，面前的女人的脸逐渐清晰。

        再譬如说：「又来了。」

        邱况没有捂着脸，说：「我想您了。」

        接下来如果长寿，她还有一半的人生。

        她说：「脸。」

        「避而不见不失为一种算法。」晋替秋把车开进车库。

        如果按照她杀她，她也杀她的复仇方式，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把邱况送进监狱，享受几年的清静，出狱了又该怎么办？

        又有多少人生是青春的人生？

        第二个为什么，还是猜不透女人内心的想法，还是可以翻译成多重义，也许是紧接着上面没被回答的问题，也许是提出了新的问题，为什么汤春肯听你的，为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你，为什么你这么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