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人力有时而穷,非一人之酷烈,可挽天下之倾颓。
她放下茶碗,没有谢,转
走出了这间沾了血的茶寮。
茶寮的主人,那个干瘦的老,从
到尾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此刻,他才仿佛活了过来,颤巍巍地从陶罐里,倒了一碗热茶。茶是浊的,碗是破的。他双手捧着,递到她的面前。
南方的火,太盛了,让她觉得心里烦躁。
她接过来,没有喝,只是用碗的温度,着自己冰冷的手。
对于魏王那些遗民旧,手下问神君如何
置。
雪。
她摇了摇。
他真有神力,比玄水君还要神。
第二,分地。男男女女,人人有份。
此后又是七年乱世,中原百姓,早已是十室九空,哀鸿遍野。
五年前如一抹鬼影般投入魏王帐下,自言记忆全失,不知姓甚名谁,刑供的本事倒是无师自通。
雪是白的,其心却黑,其血,比雪还冷,是为当时人语,议者不息。
许久,她才问:“这是……哪里?”
第三,乱
。施行走婚,把太阴虹霓和始影的子房看得比命重。
她没有走向南方。
你若不乖,最好一直睁着眼睛睡觉,因为闭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然则社稷倾颓,号令不出王畿,天下已然四分五裂。
神君入主白玉京,下了三旨意。
她走向北方。
神君手眼通天。
晋朝末年,有玄水教众揭竿而起,其势滔滔,席卷天下。朝廷虽号称百万雄师,实则外强中干,早已是烈火烹油之局。
至此,天下归于一统。大同岁朝,就此建立。
天下大势,终究是分久必合。
蜀出云归紫禁,不知旧识是新人。
诗云:
北方的雪,也许能让她觉得……更清醒些。
此后年岁,魏王治下,官吏闻“雪”而色变。她不主动担事,可一旦落入她手,十八般刑轮番伺候,因其手段太过酷烈,动辄牵连无辜,闹得是民怨四起,人人自危。
御座之前,垂着十二重珍珠织就的华丽帘幕,将帝王仪容遮得朦朦胧胧,那声音清朗温和:“刀本无罪,罪在握刀的人。”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玄水君不知所踪。
但,总算有了一个可以称呼自己的代号了。
当神君的兵锋终于指向最后一块骨
——魏王时,魏王麾下有一酷吏,名雪。
“这里是一个不重要的地方。天下分裂,群雄并起,南方神教玄水叫这里潢,北方魏王叫这里湘,”老小心翼翼地回答,“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代价,只是自由罢了。
第一,杀人。杀光那些盘
错节的旧氏族。
杨长卿独立于一幅巨大的疆域图前。
你若不想死,最好就别在夜里说梦话,因为监察司的人,也许就睡在你的枕边。
有个叫雪的监察都督,常年在涠洲以杀为乐,人称“雪里红”“雪无常”。
中州王气半荆榛,七载干戈厌战尘。
老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她
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无语而厌世的气质。
诸侯之中,最不可一世的,要数占据中原、兵粮足的魏王。而最神秘难测的,却是蜀中神君。
很陌生。
名字?
于是,天下就变得很安静。
神君不在乎。
一场玄水起义,直烧了三年,才被朝廷联合江南杨氏、河东裴氏等几大世家门阀,合力勉强镇压了下去。
他尽数收编了魏王的无数酷吏,加以整编,成立了的散布各地的监察司,监察天下人。
神君大军压境,魏王负隅顽抗不过半年,城破国亡,自焚于高台之上。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没有压迫,没有不公,人人有饭吃,人人有田种,人人有爱。
他又认真回顾一下手中弹劾的奏章。
先以雷霆之势扫平了川蜀大小割据势力,而后东出夔门,南下定滇,北望汉中,合纵连横,诡计百出,将一个又一个枭雄玩弄于掌之间,或内乱分裂,或被强邻吞并,最终的渔翁之利,尽归于他。
“不如……就叫雪吧。”
这位神君,来历成谜。有人说他是蜀中大豪,有人说他是巫朝宗室,更有人说他是海外仙人。
“姑娘……请用。”
杨长卿心中并无半分自傲,反而更加勤恳与
多少人视他为伪神之治,恨他那三旨意,责他以万民为刍狗,骂他冷血无情倒反天罡毫无
德。
他建立的,是他理想国的形。
他想了想,说:“你的眼神,像雪。又冷,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