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番轸，荒淫无耻，日日与那转胡妖妇和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厮混于床榻之间，如此尤嫌不足，竟然虐杀鄂侯之女，好为那妖妇腾出正夫人之位。这才引来了鄂侯倾国来讨，诸位遭受灭国之危。如今应原与那番轸沆瀣一气，奸臣当道，淫妇成了国母，亡国之祸，岂可免哉？不如诛杀那个昏君，挽国于危亡，可也？”

        有胆大的振臂而呼：“愿追随夫人而去，诛杀昏君妖妇，还我番国一片朗朗乾坤！”

        “夫人三思啊。”侍女跪下劝道：“如此一来，岂不正中鄂侯下怀？番国必将无存矣。”

        “夫人做何打算？”

        “诺！”

        “你打点行装车马，派人通知城中应氏族人壮士，天明随我出城前往应国。”

思忖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在思量未来如何为儿子复仇，这已经成了她在今后的岁月里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清晨，番城街市刚刚开铺，披散着一头雪白长发的番太夫人与身后一片缟素的数百马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应国是我娘家，应侯乃我女婿兼侄儿，我女身为应侯正夫人，如何能坐看亲弟惨死？”

        须发皆白的老宫医在侍女风灯的导引下夤夜悄入，跪在太夫人面前回话：“禀太夫人，那只黄铜羹匙果然有毒！”

        “我番国的百姓们，”番太夫人爬上辎车顶，一头白发迎风飘舞：“我应姬嫁入番国二十余年，侍奉先王，生儿育女，继而扶为嫡夫人，自问无愧于国，无愧于君。可是我儿番俨，却被番轸那厮暗算，以女色收买吃里扒外的奸贼应原，毒杀我儿，意在拱卫番轸之君位。”

        “哼！”帘后太夫人的声音如同被沙石砺过一般，令人不忍卒听：“果然是早有准备，怕本宫发疯复仇，便早早搬去桃水，仗着有应原的大军撑腰，本宫便奈何不得他们！哼！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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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你下去吧。”

        “钩吻草。老奴去验过其余侍卫的尸身，亦都中了同种毒，否则以上百禁护之身手，公子如何能着了道？”

        曙色初上，番太夫人应氏木然坐于帘后，却看见了掀帘进来的侍女那惊恐无比的眼神。正要发作，应氏却骤然愣怔了――侍女身后的六尺铜镜中，一颗须发霜雪的白头正直愣愣地睁着双眼！

        百姓们乍闻此事，十分心惊，都在面面相觑。

        “好，”太夫人豪气干云：“愿追随本宫的，右袒而行！”

        “天若亡番，夫复何言哉！”

        “何种毒？”太夫人的声音已变得沙哑，在暗夜中听来更觉心惊。

        “夫人要去应国搬兵？”

        她是谁？是自己？

        倏地，应氏心头轰然一声头疼欲裂，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侍女举着风灯回来时，无声地走到太夫人帘外，轻声道：“禀太夫人，君上不在宫里，昨日日暮时分带着转胡姬与方阿满去了桃水行宫。他们行事颇密，奴婢多方打探方才得知确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