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祈善是以退为进，沈棠依旧道：“去，怎么不去？我跟着元良是为了学本事的，如今的世道，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来日再说吧。我只是好奇，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元良看重的？你似乎很想我也去孝城，可在我看来，带着个累赘上路，与你并无益处。”

        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自个儿都不敢笃定这具身体是沈氏那位大娘子……

        谋者，一贯是无利不起早的黑心职业。

        沈棠：“？？？”

        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了。

        她心里嘀咕。

聊着聊着失了分寸，居然背后议论恩人……

        张口欲道歉却被祈善抬手制止。

        后者要去投奔亲故，待在郑乔势力范围迟早会送命，沈棠二人要去孝城。

        收债？

        毕竟祈善这厮爱卖队友。

        这种精神连奸商都自叹弗如。

        祈善仰头看着天边朗月，夜风吹拂发丝，掩盖他眼中的思绪。沈棠只听到他的声音说：“为了收债。在下有一笔多年旧债，不辞万里，也要去收，哪怕只是收回点利息。”

        若不是怕吓到人，都想给自己两耳刮子。阿爹说得对，这张满嘴跑的嘴巴真该缝起来！

        她将祈善当成百科全书工具人，自己也被祈善当成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人？

        “阿爹不舒服？在下这就去看看。”

        “我何时说不去孝城？”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似乎有别的深意。

        沈棠看着田忠离去的方向。

        “先前田守义说了一段话，我觉得有些疑惑他说‘日后若遇对了明主，甘愿依附臣服，文心的成长不可小觑’，这是什么意思？”

        沈棠没吭声，祈善又说：“既然沈氏已被夷九族，沈小郎君在这世上也无亲眷了，这孝城不去也罢。早点歇息，明儿去临近城镇。”

        信了你的邪！

        祈善见沈棠戳穿那层窗户纸，微微讶然之余，难得郑重道：“沈小郎君，你不是累赘。”

        互为工具人，挺公平公正。

        要防备着点儿，免得怎么被坑死都不知道。

        祈善：“你问。”

        沈棠：“……”

        自然是因为有所图谋才会这么做。

        他简单打发掉田忠：“方才起夜，听到田师那边隐隐有些咳嗽……”

        夜尽天明。

        又在跟她卖什么关子？

        话不要说得太满。

        田忠立马顺着台阶下去。

        沈棠：“……”

        “没想到在下居然猜错了，沈小郎君不是龚氏族人，而是沈氏出身……”

        她换了个问题：“我能知道你去孝城做什么吗？好赖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

        沈棠明白他未尽之语，笑笑不说话。

        祈善用言语无法描述的复杂神情，对着她道：“沈小郎君，文心跟文心也是不一样的，田守义这话针对大部分拥有文心武胆的谋者武者。可我由衷希望，这部分里没有你。”

        第二日，二人便与田氏父子他们分别。

        沈棠：“？？？”

        祈善眼神错愕：“你去？”

        什么旧债能让祈善萌生这么大杀意？

        “原是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

        祈善坐到了田忠原来的位置，他显然听到了沈棠和田忠的对话，笑着拨弄篝火。

        “元良，我还有一问。”

        直觉告诉她，祈善估计还会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