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舞郡占地面积不算大。

        他们不说，沈棠也清楚。

        沈棠还不忘叮嘱道：“这件事情交给咱们自己人去做，陇舞郡原先那些官吏

        不解决田地户籍问题，沈棠这个郡守有名无实。莫说养军队了，她连自己这草台班子的薪俸都发不下去！十乌的国库也不能年年让她逛一回进货，只能坐吃山空。

        沈棠揉着眉心将祈善叫来。

        可马匪都是小规模团战，不敢闹大动静，又有褚杰镇守永固关，最大限度严防死守，陇舞郡有前任郡守坐镇，出兵支援速度也快。但每次上报的死亡数目奇高。

        唉，干不成大事。

        一旦做了这个出头鸟，沈棠这边或许会满意，但被得罪的人肯定非常不满意！

        这些豪绅地头蛇坏事干得太多了，早就失去了敬畏之心，其中一部分还想着迎十乌王师过来，好一步登天。欺负前任郡守死得惨，欺负沈棠初来乍到年纪小……

        借着这个由头以及祈善搜刮上来的证据，沈棠这次不打算手下留情，将事情做绝。虽说动作太大会伤筋动骨，但总好过任由腐肉侵蚀骨髓，最后病入膏肓吧？

        他们现在就是满头虱子的秃子。

        呵呵，自然就是谁干的。

        做事未必会清理尾巴。

        但一个郡户籍只剩不到千户——

        几人还是不吱声，不愿做出头鸟。

        人口关乎赋税。

        搁在哪里不能脱一层皮！

        “有三家借着这次机会清理掉了，手脚做得干净，怀疑不到咱们头上，证据也搜查出来存放妥当。但陇舞郡其他豪绅似有警觉，我等此时也不能刻意引马匪入境……”

        攻入陇舞郡境内的马匪数量稀少。

        自然是有人趁马匪劫掠的机会，将活人报成“死人”——“死人”如何按人头纳税？别看少纳一个人头的税不多，但这种“死人”多了，日积月累不就多了？这些“死人”还能下地干活，租户让他们缴纳多少的租金就能缴纳多少的租金，因为他们失去了户籍！

        那么是谁干的呢？

        自然是家中田产无数的主儿。

        轻声问道：“证据搜集如何？”

        沈棠指着桌案冷笑，反问陇舞郡老资历的官吏道：“你们不觉得离谱吗？”

        沈棠在十乌一战积累的声望，在其他地方没什么威慑力和含金量，但在陇舞郡够用。沈棠深吸一口气，道：“光是城中接纳的难民便有三千多户，还有陆陆续续投奔的，我就问问你们——郡府登记在册的户籍为何只有九百六十户，还有零有整的报上来？”

        隐匿人口便是偷税漏税。

        沈棠绷着脸，冷厉瞧着几人。

        他们是田产的主人，但他们不可能亲自下地干活，所以需要吃最少粮食、干最多活儿的人。若不是人不吃会死，最好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人给他们耕地劳作。

        祈善明白沈棠询问什么。

        底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毕竟，一郡之长与马匪“勾结”是爆炸性的负面消息。郑乔还是国主，若有人将此事告发上去，沈棠被发配或者再次平调，那就完犊子了。祈善这会儿是投鼠忌器。

        一旦暴露，沈棠的名声顷刻就毁。

        这种冒风险的事情不能乱做。

        抓个把柄就能借题发挥。

        此事对谁最有利？

        沈棠冷着脸点头：“对，寻个机会突击检查！将陇舞郡每一块地都筛一遍！这么多大活人，他们是能藏到天上还是藏到地下？有一个对不上，我就弄死他们！”

        谁也不敢先吭声。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完全可以借着马匪之手将这些毒瘤一次性弄干净了。但架不住同僚太给力，又有荀贞和宴兴宁化身乌有的神助攻，永固关的损失降至最低。

        好家伙，两千多户都是幽灵吗？

        沈棠狠下心：“那就借题发挥。”

        如此僵持好一阵子，沈棠才挥手让他们全部下去。这些都是怕事的老油条，没有大事的时候可以用一用，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决计不能让他们沾手，只会耽误事。

掠频率暴增，人口削减也正常。

        祈善与沈棠的主意不谋而合：“主公的意思——是借着此次户籍彻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