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露都忍不住脸红。

        很快，舒露的羞窘又变成了难堪：这些年，自己还真的感激过二舅和二舅妈，没想到二舅妈只是表面上对自己好，实则把每一笔花在自己身上的钱都记了账！

岁时参加幼儿园的六一汇演，买新裙子和新皮鞋花了多少钱，时隔二十多年，陈茹都还记得，这显然不是因为陈茹的记忆里堪比电脑储存，而是陈茹有记账的习惯！

        瞧见闻樱过来，舒露顿时很紧张。

        而且前几天舒露亲眼看见舒国兵打了电话，觉得闻樱肯定要被闻东荣收拾一顿，可能连陈茹都要吃派头――今天一看，二舅闻东荣压根儿就没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来呀！

        进屋说？

        马上就要开学了，舒露只要一想到闻樱会拿着账单去学校戳穿自己的底细，眼泪就像不值钱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完全止不住。

        也多亏了陈茹精打细算爱记账的职业习惯，要不是陈茹会安排，闻樱家在2004年可掏不出在蓉城购房的首付款，虽然陈茹收入在小地方很可观，闻东荣工资和福利也很好，但夫妻俩的收入还要去帮闻家人在城里安家立户，远不如同等收入的双职工那么轻松。

        今天是在小区门口念。

        小区门口几个散步的住户听得津津有味，都不出去遛弯了，站在原地看热闹。

        陈茹反问舒露，“在小区门口，你妈想不起来欠了好多钱，进了屋就记得了？我看不用那么麻烦，她不记得，我还记得！”

        舒露对自己的新家很满意。

        关上门，闻红艳这个厚脸皮更加没了顾虑，还钱的事不知又要拖多久。

        欠了八年的钱，自己家居然一直没还吗？

        连续三次和闻樱打交道，舒露都没讨到好。

        舒露忍下对闻樱的厌恶，叫了声表姐，又对陈茹说道：

        那怎么行！

        “舅妈，要不咱们进屋说吧，您和表姐第一次上门，也认认我家现在的门号。”

        说得好听点，这是陈茹的职业习惯，说得难听些就是职业病。

        现在闻樱又出现，天知道闻樱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说出什么难听话！

        说着，陈茹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纸，站在小区门口就开始念：

        “1996年9月，借给舒家三百元，用于舒露的小学报名的学杂费。1996年10月，借给舒家两百元，让舒家交房租，1996年11月……”

        别的钱，舒露不是每一笔都记得清楚，96年的9月，舒露小学报名，这个三百元舒露是知道的，因为那次报名是舒露刚转到城里上学，闻红艳和舒国兵领了工资不知咋花完了，是陈茹这个二舅妈亲自领舒露去报名，又给舒露交了学杂费。

        闻红艳气得哆嗦，舒露眼泪哒吧哒吧往下掉：“舅妈，别念了，我妈肯定会还钱的……妈，你说句话啊！”

        舒露也愕然。

        闻红艳瞪圆眼睛。

        舒家现在租住的小区是小蔡帮忙租下的，环境好，离学校和青石桥海鲜市场都不算远，小区的住户大多是退休的老职工，一群老年人开设了书法班和舞蹈班，还经常搞象棋比赛，是个非常有文化氛围的小区，舒露一点都不想搬家――何况这次陈茹和闻樱能找上门来，搬家大概也没啥用，这对母女会一直折腾她家！

        再不还钱，岂不是要到学校门口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