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即将枯萎的花，凭着生的顽强苦苦支撑，想要绽放最后一丝颜色，饱不甘，愤慨，憧憬，向着死亡高昂起颅，骄傲自尊。

        可是朱琏还活着。

        等待血与药混合，盈歌面无表情盯着碗里，这是她第十几次重复，并不报过分的期待，死去的女俘很多，或许带蝎吻的女子早化成乱世下的白骨。

        蹙眉，盈歌神色复杂，端着碗没动，目光反反复复在朱琏脸上打量，这个结果出乎意料，却是她和完颜什古都想要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致完颜宗望于死地的奇异毒药，蝎吻，竟在朱琏的内。

她还有要事，盈歌目送她离开，转回自己的小宅院。

        依然虚弱，失去血色嘴干瘪，产后只喝了些水，吃掉半块干饼，她疲惫地靠在床，听见动静，半天才睁开眼，朝门口看去。

        朱琏没有反抗，只在刀锋割破手指的瞬间疼得颤了一下。

        “......你等一会儿。”

        声音嘶哑，思绪骤然断开，盈歌看向朱琏，见她朝自己讨好地笑了笑，卑微地讨要食物。

        迅速把东西收拾好，盈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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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饿之后不能暴食，朱琏咽了咽唾沫，接过米粥，狼吞虎咽。

        她有腰牌，出入自由，县廨里有现成的米粥，她取了一些，割一条羊肉，约摸半个时辰，提着一个食盒返回珠宝铺。

        认出这是帮她接生的女子，然而朱琏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盈歌没有应答，走到她床前，冷冷：“昨天你生的是个男孩，死了。”

        空空盯着地上的虚影，她沉默地听完所谓的噩耗，无动于衷，犹如一没有生命的木偶。

        等一会儿，盈歌才割下一小片羊肉，让朱琏吃了。

        盈歌瞥了她一眼，不多言，倒药水在干净的碗里，出短刀，在火上烤了烤，抓起朱琏的搭在床边的手，割开她的食指，挤出一滴血滴在药水里。

        “你是谁？”

        屏息凝气，紧跑几步，盈歌踩着夯土墙向上一跃，灵活攀上高高的墙，悄无声息进院子。

        受尽屈辱折磨，活得艰难，她没有多余的力为夭折孩子悲伤。

        想要活，她最先抛下的不是自尊，而是皇后的殊荣。

        作为母亲，朱琏应该难过，应该质疑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怎么会夭折，可她太虚弱，连痛苦的知觉都被剥夺，麻木无神，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在凉陉西北角落，是一间无人的普通民居，她把随的弯刀磨好，等夜深人静，她带上哑制的药水，来到珠宝铺。

        轻轻晃了晃碗，忽然，盈歌盯住碗底，瞳孔微微收缩。

        她的第二个孩子，见都没有见一眼，便已经死去，了无踪影。

        她本来是汴京城里最艳丽的女子。

        递进药水里的血完全凝作一颗圆的血珠，赤红鲜艳，随着几下摇晃，冒出一点尖尖的芽，向里弯曲，如同蝎的尾巴！

        屋里点起一盏黯淡的灯，火苗扑朔，似乎随时会熄灭，微弱地照在朱琏面上，昏黄的光芒给她苍白的脸涂上一点儿妆容。

        据盲婆的说法，蝎吻下在女子上时，会通过交欢的方式过给与她淫戏的男人，不消多久就能致人死地，但带毒药的女子也会毒发死亡。

        朱琏已经很久没沾过荤腥，见着羊肉，不禁两眼放光，伸手要拿的时候，盈歌拦住她，把米粥递给她，用稍微别扭的汉语说：“你先吃这个。”

        照样来到二层，她推开房门，朱琏正坐在床上。

        “能不能给我些吃的？”

        羊肉和米粥吃掉大半，朱琏油的嘴巴，有饱腹感，才让她觉得实实在在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