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亮起昏暗的光。

        一往如初，土灶上烧着热汤，柳儿正把一个木盆摆在地上，准备从旁边的水缸里打些水，看见赵宛媞回来，脸上顿时出笑容，忙了手，兴奋地，“娘子！”

        完颜什古轻轻回应一声，用女真语跟二人说什么。

        一番整理之后，赵宛媞才小心翼翼地进来。

        屋前站了两人，黑衣短打，辨不出男女，一左一右提着灯，见完颜什古回来，默默把灯熄灭，一旁站定，低声：“郡主。”

        “多弄些热汤来。”

        扫了眼赵香云住的草屋，不甚在意，完颜什古从赵宛媞边走过进草舍，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杀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仍然是个平静的夜。

        显然，她没有受到苛待。

        无心听完颜什古唱些什么，脑海里乱糟糟的，赵宛媞脸色苍白，浑浑噩噩，理不出绪，唯是想到赵香云，才逃出狼，又要因她折在这里么？

        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退开，完颜什古伸手一拉赵宛媞，将她从上拽下来，稳稳接住，轻轻地放在地上。

        完颜什古并不着急，或者笃定赵宛媞不会再跑，不她在外呆站着不动，慢悠悠地将外袍脱下，解散发，将被风乱的发丝梳开。

        赵宛媞在院子里呆站着，心乱如麻。

什古一边指出赵宛媞法不妥之，一边将她抱得更紧些，极有耐心的指点，像“传受业”的师者。

        明明......她明明应该看见的，她拿着匕首想杀死她。

        完颜什古竟没有将她杀死？

        不如死了干净，然而念起时，赵宛媞却双膝一，跪了下去。

        看完颜什古的目光依然是战战兢兢，谨慎而畏惧，完颜什古却没理会，不在意地小声哼起调调——幼时，祖母纥石烈纳兰教她的歌。

        “进去吧。”

        赵宛媞后背浸凉，似有风过，冷的渗人。

        可她看见她拿刀了吧，不敢轻易松懈，赵宛媞心不在焉，月从厚厚云层里钻出来，借着凉透的月光，完颜什古抬起，望星辨路，不多时，带赵宛媞回草屋。

        赵宛媞听着，惶恐之余，不由生出几分古怪和庆幸。

        颤颤出声，赵香云张嘴想说什么，忽然看见赵宛媞后进来的完颜什古，一震，提心吊胆，再不敢多言，缩回屋里。

        赵宛媞不觉发愣，扭向赵香云住的草舍看时，她正好撩开帘子探出，赵香云哭过，眼睛红，两人目光一撞，着无声的悲戚。

        还有完颜什古浑红，羞耻求欢的样子，赵宛媞咬咬嘴，望着黑黝黝的草舍，脚下如坠千斤，面前仿佛是深渊巨口，静静匍匐在那里，等着将她吞噬撕咬。

        赵宛媞知她害怕，自己何尝不是，心尖发苦，单纯的柳儿却不知她们的煎熬，上前恭敬地唤声郡主，欢欢喜喜去打水伺候两人。

        赵宛媞听不明白，一颗心七上八下，她试图从上下去时，完颜什古先一步翻下背。

        没有恶声威胁，赵宛媞回不过神，直到被她推进小院子。

        从始至终的，死生相随的恐惧，赵宛媞又记起金营里的种种惨状，子不住发抖，那些折磨，侮辱.....一如同尖刀刺下的疤，永远无法抹除。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