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县尉不明所以，问，“殿下这是要写审批信吗，我这里有模板可参考。”他贴心地让甘食其从书架上取来公文帛纸。

        房内已无第三人。四下静寂，冷绾，“陛下并未要求家主随时上报，家主为何要那样说？”

        彭县尉在前面开路，“请，请。”

        陆玉放心点，“我们在此查账，他们那边必定坐不住了。绾儿，今晚我们要把账本全看完。”

        “既如此，有劳县尉了。”陆玉放下笔，“那我们现在前去账库？”

        “我来时陛下交代，南下一切事宜可事无巨细随时上报。陛下只给我七天时间查明，我需提前请罪，请陛下宽延些时间。拖延并非我所愿，而是淮安郡程繁杂，县尉不得主。”

        陆玉翻过一页账目，“多证明二人有勾结，要坐实罪证，还是要拿出证据。”她晃一晃账本，“这些账待理清了，就是铁证。”

        “县尉这会估计已经跟上人递信去了。”她摇一摇手中账本，“账面这样平，没有鬼才怪。哪怕是再清廉的郡县，先祖开朝以来也总有不平的账。”

        现任女帝执政七年，权臣当，诸侯独大，女帝平衡势力周旋于其间。

        像此次太守对账库加紧看本质是维护，并非破坏例法，一方因治理增加条例无可厚非。

        陆玉交代冷绾将河内太守与零陵郡县尉串通的证供复写一份保存好，又问，“带来的那个东西没人瞧见吧？”

        昨夜两人提前到达驿馆，陆玉安排冷绾扮作她在房中休息，营造房中她在的假象。

启账库。”

        冷绾点，取来竹简竹笔研墨。

        冷绾凝重点点。

        这四五天消息散出去，不知会在背后动多少手脚，届时再要查起来只怕更加棘手。

        “今日辛苦你了。”她示意冷绾上前将袖中伤药递上，“这金疮药你且收下。”

        先祖定首都在北方长安，以长安为中心发散，大魏历经短短三朝，朝祚也只是表面稳固。

        “县尉说的也是。既然程序在此，本王初来乍到也要按程办事。”

        “若不这样说，他怎会轻易将钥匙交出来？”

        陆玉从账本书册中抬起脸，微微笑，四望了望窗门是否关好，将食指比在前，低声，“嘘，小声些，我诈他的。”

        “绾儿，取纸笔来。”她唤冷绾。

        尚在零陵郡之时，陆玉就收到消息，零陵郡县尉和河内太守有秘密会面在淮安惊鸿楼。陆玉亲自上阵，独一人前往惊鸿楼，亲眼所见二人暗中勾当，在纸条上写下二人所谈内容，作为证供。

        彭县尉脸上赔笑，“不为难，不为难。合殿下应是我分内之事。”

        甘食其本已迈出门槛，又退回来，“殿下有何吩咐？”

        陆玉盯着彭县尉，“本朝开国以来，郡县账库开启权限一直设由县尉保，何时增加了权限本王却不知？”

        一方河内太守监至少四郡，职位缘由太守很少会在当地坐镇，光是寻人路上来回奔波，从上报到批复至少四五天。

        彭县尉先行一步，临出门前，陆玉叫住甘食其。

        冷绾低抄写，蘸墨间抬，“家主，这份证词能将这两人查办吗？”

        陆玉摆手，“那倒不是。”

        “甘县令留步。”

        彭县尉低，神色愈发恭敬谨慎，“殿下，淮安郡前几年有发生过县尉擅动库银梳平账面，前任太守巡察时发现定下规矩，开启账库需上报。”甘食其在后听着，闻言悄悄抬眸看了县尉背后一眼，垂首不出声。

        “哎哎……殿下且慢……”他脸色慌而窘迫，“呃，也不是没有例外。殿下既奉了陛下急命，自是可以破例先开，下官会将审批信紧随其后加快送出……”

        陆玉担忧皱眉，“会不会破坏程，让县尉为难？”

        甘食其手心愣愣托着药瓶，握了握瓶，深首作揖，“多谢殿下。”

        顺利进入库房，彭县尉和甘食其将陆玉所需账本侧目搬来，陆玉声辛苦，吩咐二人可前去休歇，自己与女官会在此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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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县尉连连点。

        若是一切顺利，她可如期在七日内完成任务，返回长安，向女帝交差。

        冷绾点，“嗯，在驿馆中保存，我已包好收在了房梁上，也吩咐了人不必打扫房间。”

        房门合上，冷绾陪同陆玉翻看账册，陆玉一页页翻过去，深眉凝目。

        彭县尉惶惶扶住陆玉笔杆。

        县尉按规矩办事，陆玉不好多说什么。她合上册本。

        “啊，这……这不妥……”甘食其推脱，冷绾强将药瓶放到他手上。

        “零陵郡本推不动，只能从淮安郡入手。”

        陆玉。“收下吧，一瓶伤药而已，不算财物。也算是谢你今日解围。”

        笔锋沾墨，落下一滴墨点，乍于竹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