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这些，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枚传讯石，按下。

        秘书长静静望着门口，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这才放松了绷紧的。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个人臆断就指控同僚……上尉，你现在的行为又与你指控我的有何不同？”

        “看来你没有。”秘书长下定结论。

        当再次睁眼时，眼底已恢复了久经风霜的沉稳。

“我已经说过了，”秘书长似笑非笑“不在我手里。”

        秘书长眼神一黯，重新拉下袖口，掩去衰败的手臂。桌面文件被撞得洒落一地，她又弯腰一张张捡起，最后顺了顺凌乱的衣襟与发。

        她闭了闭眼，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很好。”

        “抹杀印已顺利植入目标的灵。”

        ――血腥扑面。满血污的女人跪在她面前，涕泗横，枯黄的发丝脏污，灰暗浑浊的双眼仿若死水。在扣下扳机的瞬间，她想：原来她尊敬的老师也不过如此。

        她趴伏在地缓了片刻，这才撑着桌沿慢慢起。上制服皱乱，颊边散落发丝，女人却没去整理，只是静静盯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手。

        秘书长的笑意彻底敛去，话语倏然转冷：“这可是相当严重的指控。你有证据吗？”

        “希望你已经好了心理准备……”

        叶昭澜口急促起伏，眼神愈发冷厉，极力压抑的怒意让声音微微颤抖：“……你在包庇他？”

        可现在眼前坐着的，真的还是那个让她敬仰信赖的长辈吗？又或只是一个披着她外的陌生人？

        “军法”二字刺入耳中，叶昭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前的面容明明熟悉依旧，可此刻的冷漠却如此陌生。

        “咳……咳咳咳……咳咳――！”

        声音恭敬又疏离，再无半分刚才的僭越。可当她直起时，眼里依然烧着不屈的火光：“但这不代表我会改变我的看法，我相信我的判断。”

        “包庇？上尉，我的判断只基于证据。”秘书长依然从容。

        幽光亮起，一声音随即传来：“秘书长。”

        叶昭澜深深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叶昭澜走后，办公室重归安静。

        这个在她四岁时手把手教她写字，在她考试失利时温声安她，在她授衔仪式上笑落泪、比她还要激动的人，叶昭澜一直把她当作最亲的长辈、最敬重的榜样，一直渴望自己也能成为像她那样无畏伟大的人。

        瘦骨嶙峋，肤苍白松弛，血色与肌肉都已失，只剩薄薄的一层紧贴着骨，像风干的枯枝。

        简直与堕落前的你如出一辙。

        那是将死之人的手臂。

        “不。”叶昭澜笃定，“你在包庇他的罪行。”

        压抑许久的咳意猛然爆发。她咳得撕心裂肺，连带都失去平衡，狼狈地跌倒在地。

        “进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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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口在挣扎中松开，出一截手臂――

        “军法第X条，污蔑公职人员是什么惩罚，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提醒。”

        “是我失言了，秘书长。我为刚才的冒犯歉。”

        不知过了多久，咳嗽才渐渐平息。

        她沉默了很久，看着秘书长很久，最终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

        ――

        叶昭澜冷冷看着她，沉默。

        “夏歌。”

        她真像你啊，老师。

        秘书长垂眸凝视着它，想的却是刚才的年轻猎人：

        沉默片刻。

        同样灿烂如火炬的金发，同样澄澈如洗礼圣水的蓝眸，即便被呵斥出格也要挑战权威，被威胁打压也能紧握信念――

        “我会自己找到证据的，沈姨。”

        说完，她不等秘书长回应，转便向门口走去，只在最后停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