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眼睛发亮地捧着杯草莓茶，默默地咬着，乖巧漂亮的脸上浮漫着很浅的笑容。

        芜彦有所察觉地低拾取，那是颗金灿灿的费列罗，而他再抬眼时，正巧和一个女生视线交汇，对方笑意盈盈：“谢谢，是我的。”

        旁边的小杨也搭腔：“第五个。看来朱姐赌输了，等她明天轮班的时候我要给她看监控。”

        “朱姐怎么也跟你们一起调侃了？”芜斯意停笔，稍顿，片刻后继续沙沙写字，“好歹没故意往他上泼茶，不然我可真急了。”

        她把记录往上一翻，单主：简女士。

        墙板上钉着的手写单被芜斯意取下来，她细细阅过客要求：不要樱桃，因为对象过，指定了动物油的牌子，另外还要写上男女朋友的缩写：H&J，附加600天快乐。

        “小声点，”女孩连忙低声制止，拉着同伴走出甜品店，“人家耳朵上有助听，会被听见的。”

        闻言，芜彦那双黑亮清冽的眼眸中出异样的情绪，懵懂与尴尬在脸上交替浮现，他边摇边摆手拒绝。

        应雪托腮，定定望过去，“真好看。也许就是因为他听不见，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对漂亮的眼睛。”

        搭讪的女高中生才有所顿悟，快速打量了眼少年，目光在他左耳的助听上停留一瞬，然后望向守在门口的同伴。

        应雪在塑料凳上挽好花，掀开隔帘笑说：“对了，斯意姐，昨天我帮你接了一单，周年纪念糕，客给的预算可高了。”

        女孩不甘心地咬住下，显然有些失落，但还是鼓起勇气：“不好意思，可能有些唐突，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特别漂亮，想认识一下你。你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和芜斯意各自分工，在芜斯意进入后厨作间。

        应雪笑：“他都快成咱店里的吉祥物了，特别有女人缘，哦不，女高中生缘。”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比了个简单的手语。

        芜斯意停笔，目光朝芜彦的方向望去。

        “啊…长得这么帅，可惜是个哑巴。”同伴在女孩耳边低声说，很是惋惜。

        “可惜我有杨澳了……不然我真想尝一口。”

        应雪不以为然，“你得细看，斯意姐的弟弟眼白少，黑眼仁多，剔透干净，跟裹在果肉里的龙眼似的，都可以学人家去眼模了。”

        芜斯意在和应雪交代库存，背着书包的芜彦坐在用餐区喝着草莓牛发呆。

        可女生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又指了指手机：“小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夕阳渐近，到了换班的时候。

        应雪撤下陈列柜里单个的面包，对着低记表的女人调笑：“哈，斯意姐，你弟弟又被搭讪了，这是本周第几个了？”

        小杨疑惑：“那不会啊，他和斯意姐长得很像，不单是眼睛，脸也是那种清秀中带着柔美的类型。”

        ――他没法说话。

        那复杂的表情不知是因为初次见到残障人士而感到惊讶，还是在为少年的境遇而感到惋惜。

        “好。”

        “啧，少来。他还是个学生呢，”芜斯意脱下工服围裙，冲着芜彦招招手，“走吧，小龙眼。我下班了。”

        这个看着罕见却对她来说毫不陌生的姓氏无疑让她僵在原地，许久。

        “……”

        芜斯意嗤笑，“你是要吃了他吗？”

        女孩沉默良久，粉色的在颤抖后回归平静，最后悻悻离去，不舍得般地，忍不住回又望了芜彦两眼。

        芜彦点，把巧克力礼貌地递了出去。

        一颗圆球咕噜噜地到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