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诸伏景光心和呼都因为恐惧响得像雷鸣，但很快就只剩下比死亡更可怕的寂静。

        我难以控制地出了真实的愉快笑容，手指插进了浅金色的柔发丝中，温柔地梳理，调情般的碰，紧接着是向下重重的一扯，迫使他把吃痛的表情完全暴在我的视野中。

        “你会猜不出来吗……波本？我想尝尝小甜酒的味……”

        被牢牢地固定住，连一手指都不能移动，高超过六英尺的男人被包裹在凝胶中，像小小的昆虫被包裹在琥珀里，存在的全意义只剩下被赏玩。

        深爱的国家、公安、警校的樱花树、高明哥哥、zero……连以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带着血色的恐怖回忆都模糊了，思维逐渐变得缓慢而混沌，注意力难以维持。不是怒骂还是哀求都得不到反应，除了对下半和咙的恶意玩弄以外，没有任何与外界的交，连用力咬的痛楚，也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轻微而难以捉摸。

        他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会如此漫长，如此……虚无。

        诸伏景光知自己的语气不对，这变态向来吃不吃，撒求饶或许还有改良待遇的机会，但没有当场尖叫着崩溃就已经用掉了他所有的意志力，实在没力气去在乎态度问题了。

        狭小的空间一次次把他带回十八年前的噩梦中，那个充斥着铁锈味的可怕夜晚，父母的倒在地上，手臂上纹着圣杯的男人握着滴血的刀，甜言蜜语地哄骗“没事了，快出来”。

        可爱。这个找不到弱点的家伙被撬开外壳出动摇的样子。

        不过现在这座小屋发挥的用途和童话没有半点关系（不对，监禁明明是童话的常见要素），这里空气清新，景色优美，安静而舒适，却近乎于与世隔绝，最近的水泥路需要在及膝深的大雪中跋涉四个小时，再顺着路走三十英里才会遇见城镇，确保关在笼子里的小猫咪没有逃跑的机会。

        这一招的确有效，龙龙兰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在安抚什么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一样，用指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然后轻轻按在了蔚蓝色的猫眼边，出思考的神色。

        虽然选择那种剥夺五感的惩罚方式就是为了引起斯德哥尔摩，让囚犯反过来贪求加害者的温，但这种卧底警察不该很耐玩吗？就像他之前的抗药训练一样，对疼痛和快感阈值都该很高吧……

        艰难地把理智从回忆的泥沼中出来，诸伏景光用力咬住嘴，在疼痛中汲取自己还活着的证明，他勉强挪动着僵直的，声音弱下来，尽量掺进去可怜的意味：“等一下……！别用眼罩，求你了，主人……”

        黑暗、无尽的黑暗，像是被装进了猫箱里，沉进了深海之中，连带着箱子里的囚徒永远与世隔绝……空气应该是温而新鲜的，但诸伏景光什么也闻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冷热、疼痛、声音、味、时间逝……

        之前的惩罚似乎引发了什么了不得的PTSD，苏格兰出现了轻微的失语，怕黑，神不振，对狭小的空间表现出恐惧，一天中大分时间都在昏睡。但只要醒过来就一定要贴在人上，犯了药瘾一样渴求着接，像只被惯坏了的，有着分离焦虑的物猫。

        是很可爱没错，但负担也太重了！不说别的，普通小猫再超重也不会接近200磅吧？在我工作或者理文件的时候也要挤进来，蜷缩在怀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单纯重就让人吃不消了……

        “苏格兰？苏格兰君？真是的，你还记得自己是警察吗……”

        我叹了口气，带着点苦恼地把粘人的猫猫从手臂上撕下来，按回了床上，对着他晃了晃手上一整套的眼罩、手铐和耳机，“今天的正餐可不是你啊。”

        “你……”褪去了名为波本的锋利伪装，降谷零的声音干涩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你到底想要什么？“

        当然，就算现在解开项圈，猫猫也本不会跑就是了　。

        既不属于组织，也不属于黑手党，有着砖红色屋的三层别墅坐落在褐色与雪白交错的群山下，旁边三面都是由落地窗构成的玻璃房子里是人工温泉，远远眺望时画风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姜饼屋。

        血肉被糙地磨掉，骨粉碎，灵魂被恶意地撕扯开，为人类的意识和存在感，为公安警察的理，为卧底自我牺牲的决心，在静谧如死的黑暗中，一点点被彻底抹掉了。

        监禁是监禁，我没有给他留下永久的伤害，也没有用什么神类的毒品，苏格兰的反应却相当过激，简直像刚好打出了克制攻击一样，莫非也有什么童年阴影吗？八九岁时躲在衣柜里看到父母被杀什么的？哈，哪有那种巧合啊。

自己也暴了？死亡的冰冷预感像一只细长的蜈蚣那样顺着脊背往上爬，让他不寒而栗。

        在黑箱子里被关了五天

        诸伏景光急促地了一口气，心脏几乎要出腔，漉漉的猫眼不安地眨动，主动用脸颊去蹭男人的手——和又一次承受那种会残忍地毁掉人类神的刑罚比起来，羞耻心是该放在最后去考虑的东西。

        白雪皑皑，松木黑沉，天空干净得像刚被过的玻璃，高纬度地区冬日投下的阳光看起来明澈而温，但只把窗打开几分钟，恐怖的寒风就会冻掉人的手指。

        像转时发现脚下被人放了黄瓜，被吓到一蹦两米高的同类一样，猫猫明显也受到了惊吓，连尾巴都炸了起来，他立刻起来往后躲，后背猛地撞上了床，全心地表示出了拒绝　：“不、不要这个！”

        公安卧底非自愿地回想起了之前的“惩罚”，没有光，没有声音，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连自我的存在感都被彻底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