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还没彻底爬上教学楼，伏苓背着书包站在场边，朝他走来。

        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扬了起来。

        接着故意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地说：“徐同学，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喜欢吃的完全不一样？”

        她毫不犹豫地坐到他对面，把自己的那盘热气腾腾的“早市摊位”摆得满满当当。

        徐兮衡动作一滞。

        一手拿着鸡柳，一手插着豆浆，咬得津津有味，眼神却落在他上，亮晶晶的，像春天刚解冻的河面上，一只水鸟掠过，激起柔的涟漪。

        而他只是个讲地生态链讲得全班快睡着的“怪胎”。

        那里，确实已经悄然立，带着十八年熟悉的温热和颤意。

        她低靠近他的耳侧，声音温，却带着她惯有的直接与明确：“是

        他只记得，那天早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像个快乐的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进了食堂，脸上的笑容像刚出锅的糯米团子，甜甜的，还带着热气。

        伏苓的指尖微微蜷起，轻轻地握住那反应。

        第二天早结束，她又出现了。

        他低下，不敢再看她。

        怕一不小心，就把眼里刚生出的悸动藏不住了。

        “你早饭一般都吃什么呀？”她凑近他，几乎贴着问。

        第一次，偷偷地笑了。

        他手里还着水杯，错愕了一秒，才低声回答：“……二食堂。”

        她的动作极轻，就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回应某种沉默的渴望。

        “但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吃。”

        “你不和朋友坐一起？”

        他贴着她的口，温度悄然升高，呼变得不那么均匀。伏苓没有动，只是慢慢将手从他背后移下去，穿过衣物之间的隙，轻柔地落在他腰侧，再更下方。

        伏苓却转对打饭大姐笑眯眯地下了一串单子：“酱香饼！炸鸡柳！豆沙包！再来两红！”

        她点了点，认真得像是准备参加一次高考填报。

        “徐同学，”她笑得明亮，像初春的风进教室窗棂，轻快又热烈，“你今天去哪个食堂吃饭？”

        她看见了，眼睛一亮，像发现什么了不起的线索。

        这可是学生食堂，男生女生吃饭向来有点默契地分开。像她这样漂亮、明亮、全校都认识的女孩，竟毫不避讳地在众目睽睽下和他同桌吃饭？

        ――多年后他才知，那顿早饭的照片被传到年级群里，评论区全是“你不是说他是图书馆边上的小怪物吗？”、“快看快看，伏苓和他坐一桌了！”

        她手里那盘食物色彩缤纷、香气四溢，堪称晨间食堂C位担当。

        校园清晨总带着些温吞的雾气，二食堂门口，蒸汽氤氲，混合着小笼包和油条的热气。

        帐篷里只有一盏低亮度的营地灯，柔光映着两人相贴的侧脸，落在伏苓睫下，晕出一浅金色的影。

        但下一刻，她察觉到了他的某变化――细微、却再熟悉不过。

        但那天起，他第一次开始想象――如果那个笑着叫他“徐同学”的女孩，愿意再看他一眼，他会不会，也能，走近她一点点。

        他点了点，没再说话，先她一步朝前走去。

        可当他端起那盘朴素得像养老院套餐的饭菜去排队结账时――

        伏苓正咬着鸡柳，抬眼：“朋友天天都能坐。你这么稀有，得争取。”

        她是所有人眼中最活泼的女孩，唱都强，成绩好，朋友多，连美术老师都说她画的连环漫画“像会动”。

        “嗯……豆腐脑，鸡，玉米棒。”他看着餐台，语气温和克制。

        但刚走出五步，他还是忍不住回看了一眼――

        她说得自然，没有半点羞涩。

        她正追着他的步子快走，脸上挂着一贯甜甜的笑，像是要和他一起奔进这个被豆浆香味包裹着的早晨。

        他没接话，低舀了口豆腐脑，耳尖却悄悄红得像刚焯熟的小红椒。

        她为什么，会来找他。

        他不明白。

        可他本没心思理会这些。

        他抬眼看她：“……发现了。”

        她依旧环着他，掌心贴着他背脊，感受他缓慢平稳下来的呼。

        “……苓苓。”徐兮衡低声叫她，声音哑得像是压抑太久。

        “你演讲真的很彩啊。”

晶晶地笑着看他说――

        “好啊，那我也去二食堂。”她说完就转和他并肩而行，步伐跃得像是穿梭在阳光隙里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