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停顿不是因为想不起来，而是因为太清楚了，却不知该怎么说。”

        他微微垂着眼，指节在水杯边缘缓缓转了一圈。

        “今天他说的那些话，不是为了讲趣事，而是用另一种方式逃避更难受的问题。”

        “你没问他‘你难过吗’，是对的。你让他自己讲完了，就已经够好了。”

        萱萱轻轻点了点，像是终于放下心来似的。

        徐兮衡将水杯轻轻推到她面前，眼神落在她因为久写数学而红了一圈的指尖上，语气也跟着下来：

        “不是每个家庭都像我们这样。”

        “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在晚饭后和父母讨论一整天的趣事，也不是每个爸爸都能坐在你对面，安静的听你说话。”

        他顿了顿，语气柔和而缓慢，像在引导又像在提醒：“你可以去懂他，可以听他讲、陪他笑……但别急着去替他承担。”

        “他会长大，他也会想明白，他会自己去面对他的人生。”

        “你只要记住――有些人，你能靠近，但别替他站在风里。”

        “你能共情，但别越界。”

        “更别让你的聪明，变成了他的难堪。”

        “你是个懂分寸的小孩，我知你会的。”说到这里，徐兮衡微微笑了一下，“但我就是想提醒你……你在保护别人时，也得记得留一点力气，保护好你自己。”

        萱萱缓缓抬起，看着父亲那双清澈而沉静的眼睛，眼眶有一瞬微微发热。

        她咬了咬，半晌才轻轻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把这些话……也讲过一遍给妈妈听？”

        徐兮衡没笑，只是垂下眼睫，片刻后轻轻摇了摇。

        “她啊――”他低低地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点笑，“这其实是她讲给我听的。”

        “她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搞定，谁也不用教。”

        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温柔早已了出来。

        夜风轻轻掀起帐篷帘的一角，像是温柔的手指，撩动了沉静的夜。

        伏苓就站在那一角光影交织，悄无声息地看着里面的画面。

        男人的背影笔直而沉稳，女孩坐在桌前，微微仰望着他，那一瞬间，像是时间静止在一帧柔的胶片里。

        “你讲得很好。”徐兮衡说完，转，就看见伏苓靠在门口，风起她的发丝，眼神像月光落在湖面那样柔。

        他眨了下眼，嘴角轻轻弯起：“你怎么来了？”

        伏苓走进来，拉上帘子，走到萱萱边坐下，像是早就准备好要接住这段对话的尾巴。

        她看了看还拿着笔的萱萱，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刚刚你说幺幺那段，我听到了。”

        “……我又说错了？”萱萱小声问。

        “没有错。”伏苓轻声，“你只是还不太明白，有些人讲话不是真的在找答案，他们只是想被听懂一下。”

        她顿了顿，看了看她和徐兮衡，才慢慢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