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扬左右张望着，将车停在一片树林旁边。

        她换了一轻便的衣裳，穿着黑色的披风，用兜帽将乌油油的发丝和大半张面孔罩了起来。

        利索得燕娘几乎不敢相信。

        没有人用条条框框约束他们。

        燕娘生怕自己的力不够，按住薛扬的肩膀，朝他的脑后又补了两记，这才停下。

        薛扬挡住燕娘，把她带到一辆半旧的车旁边。

        他喜不自胜，一进门就叫：“燕娘！燕娘！”

        他一边唤，一边朝燕娘消失的地方走去，直到看见一片黑色的衣裳，方才松了口气。

        薛扬脸色一变，正要叫嚷，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轻响。

        薛扬牵着燕娘的手，穿过黑漆漆的夹，打开沉重的铜锁，迈过那垂花门。

        燕娘握住薛扬的手，问：“三爷，都安排妥当了吗？”

        不对。

        没有人过问他们的去向，追究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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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莲有些心动，却不大敢：“这不太好吧？我怕姨娘知。”

        燕娘眼看着风景越来越熟悉，叫住薛扬，：“三爷，我想小解。”

        薛扬：“嗯，出去见几个朋友。”

        燕娘不在树后。

        她把钥匙递给薛扬，笑：“多谢三爷谅。”

        听莲接过金镯，在手上，原来的五六分乐意变成十二分。

        半年之前，抬她进薛府的轿，走的就是这条路。

        薛扬驾着车，朝南边行了四五里地。

        薛扬扶着燕娘下了车，对她：“这里没有茅厕，你到树后凑合凑合。”

        燕娘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挑起车帘的一角，看向两侧的景物。

        燕娘这一去，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这片树林生长得十分茂密，枝杈虬结，杂草丛生，不远塌伏着几间破败的房屋。

        燕娘越走越觉轻快，抬眼看到几个面熟的小厮，又紧张起来。

        薛扬依葫芦画瓢，拿出一支珠钗，照着同样的法子，打发了守夜的香云。

        她的手抖得厉害，声音却还镇定：“三爷，对不住了。”

去。”

        薛扬坐在车辕上，拉起缰绳，轻咄一声，驱着儿朝侧门驶去。

        门子利索放行。

        一个窈窕的人影出现在他后，高举石块，朝他的后脑勺狠狠砸了过来。

        门子：“三爷，这么晚了，您还出去呀？”

        他畅想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对燕娘：“燕娘，我已经写好了婚书，等咱们安顿下来，我立刻去买龙凤花烛，布置好喜堂，娶你为妻。”

        燕娘的心口狂起来。

        薛扬对燕娘言听计从。

        燕娘让他从南城门出去，说是那边的路更好走，出了城，歇脚的地方也多。

        原来，男人可以如此自由地行走在天地间。

        薛扬从袖中摸出一只金镯，低声：“你不说我不说，姨娘怎么会知？”

        薛扬心神摇曳，忍不住重重了她的手，笑：“我不偷看。”

        灰白色的石上沾染血迹。

        燕娘早就收拾停当，听见薛扬的声音，立刻从里屋走出来。

        “妥当了！”薛扬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像薛振一样，使唤婢，红袖添香，就喜形于色，“垂花门的钥匙在我这里，车也准备好了！”

        薛扬心中狐疑起来，唤：“燕娘，好了吗？”

        关于这些银票，薛扬并不知情。

        薛扬眼冒金星，绵绵地倒在地上。

        车顺利地离开薛府。

        燕娘悄无声息地爬上车，低钻进去。

        燕娘克制地点点，：“三爷，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燕娘红着脸：“三爷可别偷看。”

        她把薛振的金匣搜刮了一遍，将七八十张银票在衣裳的夹层里，只留下没什么用的房契、地契和账册。

        燕娘听到门子和薛扬的说话声。

        黑色的披风挂在半人高的荒草上，被夜风得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