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校！”海因里希后脖一阵阵发凉，他摸不透这新上司的脾气，但以一个盖世太保的直觉来说，这人今天心情定是极差，差到想杀人。

        “看来克莱恩的伤，比看起来要麻烦？      小女士总是那么的…细心周到。”呵，细心得那点伤也值得她专程跑一趟？他那位老伙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贵了？

        君舍忽然轻笑出声，真是感天动地的深情，让他泛起的不知是恶心还是别的什么——像是咽下最劣质的糖，甜得发苦，腻得人反胃，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他目光逡巡在她微微起伏的口，她呼的频率，她睫的轻颤…有意思。鬼使神差的，盖世太保的职业本能开始疯狂运转，或许这层齁人的糖衣之下，还裹着些别的更提神的东西？

        男人听完，只敷衍地“哦”了一声，听不出信没信，可下一秒，又不动声色倾些许，近到能看清她每一睫的颤动，却又远到完美在朋友之妻的社交距离之外。

        走廊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只剩下俞琬的呼声格外清晰些。

        不能慌，你现在就是个心过了的小医生，她眨了眨眼睛，带着点小女人式的固执，“天气热，赫尔曼总不记得这些小事，可是不换药会化脓的。”

        这话明晃晃嘲讽他欺怕。

        俞琬强迫自己抬对上那视线，阳光斜进来，给那张阴森森的脸镀了层金边，却像被吞噬了般，半分也照不进那双眼睛里。

        不过，男人想起来红磨坊那晚，似乎这兔子还就喜欢到乱跑。她胆子可比自己想象的大些。

        君舍这才注意到女孩紧攥的小手。比在办公室里更紧张了——纤细指节绷得发白，他锐捕捉到这一点，棕色眼睛暗了暗。是因为刚才那个蠢货？还是因为别的？独自跑到这地方，可不像是这种胆小兔子会的事。

        而这听到女孩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更危险的讯号来。这个长着狗鼻子的人，他是在暗指什么吗？是察觉到自己故意小题大，找机会跑到不该来的地方吗？

        海因里希心下一凛，那些能把人折磨到求死不能的酷刑，被轻描淡写说出口，竟像是在讨论晚餐该艮第还是雷司令似的。

        “又或许，你的审讯技巧，仅仅擅长对付…手无寸铁的淑女？”

        “小女士”他眉峰微挑，“想不到您这样的淑女对这地方感兴趣？克莱恩上校要是知，他宝贝着的人，跑来这么嘈杂危险的地方，怕是要责怪我这个朋友招待不周了。”

        她把为什么在这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女孩呼都不自觉收紧了些。

        “给你一小时，我要知他最后使用的联系频率。如果问不出来…”指尖小刀晃了个漂亮的圈。

        他立行了个礼，小跑着溜了。

间谍的那些…创造手段，拿来试试？”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让女孩的心漏一拍。她能感觉到——那汪琥珀色正一寸寸审视着她，要把她灵魂都剖开来看个清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