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在拼命告诉她，她刚才干成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但现在比刚才更重要。

        女孩用手撑着档案架，摇摇晃晃站起来，跟着斯派达尔沿着一排排档案架绕来绕去，孤灯摇曳，将独臂男人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几乎全然笼住了她的影，又像是在无形引导着她。

一条直线，他分明是在承受巨大挣扎，还要豁出命行这一招险棋。

        可方才强撑的勇气如水退去，俞琬的还是不听使唤地一，整个人坐在地上，膝盖磕在橡木地板上发出闷响，她却已然几乎感觉不到疼了。

        厚重木门在俞琬后“咔哒”一声关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就在秘密通门口，他转过来。

        而十五米之外，狙击镜反光一闪，约翰猛地直起来，拳狠狠砸在橡木地板上，最后的黄金机会，就这么被一个意外彻底封死。

        他眼睁睁看着档案室的门在眼前合拢。

        斯派达尔终于松开箍住她的手，语气仍保持着表演式的强，这是说给门外那些人听的：“别耍花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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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时间犹豫了，她得尽力护住他，女孩暗自咬咬牙。

        事实上，以女孩的小板，如果狠下心来开枪，未必不能命中目标，可他不能冒那个风险，指挥官不会允许。

        幽灵兰，她确认了他是谁，可此刻，她张了张嘴，想问的却是另一件事——

        就在他们碰到档案室门槛的前一秒，俞琬发出一声细弱惊呼，向前栽了半步，像是真被地毯的褶皱绊住失去平衡，借着这力扭转，让肩膀对住窗。

        这样看，这女孩比她还要小些，方才她就这样挡在他前，为他截住了子弹。他的确是在赌，他在赌这个女孩在克莱恩心中分量，赌自己到达这里前，还有没有那条命。

        她当然不知，自己方才用为幽灵兰挡住了最致命的一颗子弹，但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她的心脏还在剧烈动着，像要冲破肋骨束缚似的。

        她能感觉到将军的僵了一瞬——他明白了。

        女孩也跟着停下来，这时才终于有空胡乱了脸上的泪痕，而当她抬对上斯派达尔复杂的目光时，那双还噙着泪的眼睛，却悄然弯了弯。

        他们不能就败在最后这一步上。

        这表情转瞬即逝，却让斯派达尔眼底灰败柔和了些。

        女孩低下，茫然摊开手掌，四清晰的月牙形血痕刻在掌心里，应该是刚才强行忍住恐惧时，指甲不知不觉掐进去的。

        沿着狭长的会议室步步后退，越是接近终点，那致命一击就越可能降临。

        斯派达尔开口，这句话简单得过分，却莫名让俞琬鼻子一酸，方才强压下去的情绪翻涌，一滴泪落在地板上，在厚厚的灰尘里砸出一个小小的圆点。

        档案室里弥漫着墨水和木的气息，莫名让他想起故乡城堡的阁楼里，那些埋在旧书页的午后。

        这笑来得毫无缘由，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此时此刻险境，可这感觉就好像，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人一样。

        他拿着刀抵着她的命门，而这女孩也在赌，赌上了自己的命来保护他。

        “你的很好。”

        档案室的门只有一步之遥了，俞琬能感觉到将军揽着她的手力时紧时松，不知是因为久病的虚弱，还是他也嗅出了空气中弥漫的死亡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