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李木下田会指着水稻、花草和猫,耐心地教她发音。
刘春华在赶路时,也会用干瘪的手指指路边的牌匾,一遍遍重复着叫法。
后者疲惫地合上双眼,声色倦怠,“一对血鲛珠。”
刘春华日益消瘦,眼睛却发出诡异的光亮。
男人黑衣玄服,长发高盘,一枚黄玉自发髻间垂落,俊美的面容如古井幽潭般沉静,泥塑石像般伫立着,不曾言语。
迟鲤猜它是馋肉了,掰下一只鸡,撕成细条喂它。
我可以些什么呢?迟鲤想。
凭空一抓,纤长的手指住遁逃的元神。
迟鲤俯视仙人,无悲无喜,一如他们过去俯视刘春华。
“报酬是什么?”
无极仙宗里供着的魂灯悄然熄灭。
仙人跪在泥土里哀求:“仙子,求求你……”
夜深如墨,黑袍的邪修凌空而立,迟鲤只顾得逃命。
小黑猫吃得很香,迟鲤抚摸它柔顺光亮的发,神色温和。
“咳咳――”元神受损的迟鲤自褐色的药池中浮出,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其姿容清绝,令她失神。
“你受伤了。”
误入此间的迟鲤观世如雾里看花,刘春华母子慢慢拭去蒙昧的雾气。
后传来一
女声,小猫飞扑到那人怀中。
手掌推开池,水面再度兴起波澜,蓦然睁开的双眼里尽是冷漠疏离,“你未必活得比她长久。”
迟鲤游到池边,手指搭上白玉似的石阶,素色的里衣紧贴,
漉漉的发丝慵懒垂落,末端如水草般
开,望向男人的漆黑眼瞳里涌动暗红色的光。
邻家养了两只抓耗子的狸花,野难驯,戒备心很强,迟鲤几次尝试接近,都被它哈退。
景扶光又是一指,气息如虹,黑袍顷刻拦腰截断,只余一手掌大小的木质偶人。
“长生药吗?”男人的木屐刻意踩出声音,缓缓近,“阿鲤,凡人寿数有限,逆天而行不过徒惹因果是非。”
迟鲤循声回首,只见清风拂红裙,宛如千
芙蓉绽放,来人明眸皓齿,冷如霜雪,艳若桃李。
“青曦的无妄真人,我需要他。”
女子轻笑,那笑声很好听。她示意迟鲤抬手,将一枚碧玉珠子放到后者掌心,又如风般消失不见。
一只黑色的野猫窜到面前,绕着她的打转,扬起下巴,发出喵喵的夹子声。
听不懂。刘春华教她的是乡下俚语,这里的人从来不用,刘春华听得懂这里的话,却不会说。迟鲤也只勉强学得几句。她呆滞地看向女子,眼睛里是澄澈的愚蠢。
“……”黄玉稳稳坠着,他看迟鲤的眼神犹如死物,“刘春华,如何?”
来人姿
,面如冠玉,鹤服云纹,俨然是一副修为高深的仙门长老模样。险些重伤迟鲤的剑芒不过他随手挥出的一缕剑气。
迟鲤不知女子份,只攥紧玉珠,呼
间似乎有清冽的梅香。
黑袍掩面,气息难辨。
那人抚摸黑猫,与迟鲤言语。
负责调查的仙宗弟子败于邪修之手,迟鲤追上重伤的仇人,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一双木屐映入眼帘,她无意抬,
拭嘴角的污血,又躺回药池中,闭眼问来人:“有什么事吗?”
“喵――”
・
背后寒光闪过,迟鲤仓皇躲过,不忘碎仇敌,掌心的灵魂哀嚎着归于虚无。
景扶光……迟鲤咽下口中腥甜,掐诀想走,却发现此间已被设下结界。
“无碍。”迟鲤单手撑,昏昏
睡。
村民们被剥抽魂时的哀嚎夜夜入梦,怨怪她为何不记得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