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藏閣,大黃隱市》
夏末初秋,天氣微涼未寒。
留白齋大門新貼紅絳榜文,樓下一眾夥計奔走來回,有人張貼書目榜單,有人抬入香案書架,書香與塵氣交錯翻湧,鬧中卻不顯俗氣。
二層窗扉半開,日光從窗縫斜斜灑入,兩dao倩影對坐榻上,一人捧茶搖扇,一人枕臂而倚,笑聲輕淺,正低聲閒話。
秦茵茵倚窗望著樓下蘇越指揮裝修的shen影,隨口一提:
「……你那日讓我將那間香鋪買下,買是買了,卻也費了些周折。那鋪子原主正修整,一口咬死不肯轉讓,蘇越前前後後跑了三趟,才以雙倍銀價將鋪子割出來。」
林初梨聞言,低頭抿了口茶:「這筆帳我記著。將來鋪子若有盈餘,從我那份裡扣就是。」
——不然現在要她掏銀子,她是真拿不出來。
穿過來這些時日,她發現原shen居然是月光族,每個月的月銀花得乾乾淨淨,沒給自己留一星半點。
除了琴棋書畫,持家guan帳都沒怎麼學。
跟她一樣,五穀不分。
她也不是全沒上心過,剛穿來後也旁敲側擊問過春喜,自己需不需要guan些帳目之類。
春喜聽了,反倒一臉驚訝地說:「小姐自小就沒碰過這些,月例照發,只guan用就是。」
——也好。都穿成丞相嫡女了,她才不要在這裡算什麼盈虧。
她現在只想好好寫文、把書肆弄得像樣些,日子過得舒心點就很好了,到時候說不定也能賺的盆滿缽滿。
術業有專攻嘛,不用太卷。
秦茵茵聞言,偏頭笑了笑:「哪能真讓你補?我巴不得你白沾這份乾gu。要不是你那句『想練練帳』,我娘怎會一口答應?連蘇越也撥了過來,還添了一大筆銀錢,要我莫教你吃虧。」
林初梨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懶懶的:「我哪時說過我想練帳了?我怎麼不知dao我這麼上進?」
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好啊你,拿我名號亂扯騙你娘,還ting會。
秦茵茵眨了眨眼,說得賊甜:「哎呀,這不是用來哄我娘的嘛。你是誰?丞相府嫡女,閨房清貴,行止周全。」
「她聽了不但沒起疑,還誇你聰慧懂事,說這年紀正該習些人情世故。」
她頓了頓,語氣一轉:「只是臨末還叮囑一句:這等事不可聲張。女子當知分寸,不可與市井爭利、惹人議口。」
「鋪子從哪兒來、銀子從哪兒出,對外都只當不知。旁人若問,鋪裡自有掌櫃。」
林初梨聽完,微一側首,斜睨她一眼,眼底帶著笑:「你倒是會拿姊妹來擋箭。」
秦茵茵湊近些,笑得眼尾都染了春色:「哪敢真拿你來擋?還不是為了我們?你也曉得,坊間有些書——」
她曖昧衝林初梨眨眨眼,「——不好尋,問得多了還招人疑。」
她語氣一頓,繼續說dao:「叫丫鬟出去買兩回,不是缺頁便是模糊,有的還要翻三四家,還不見得有貨。倒不如……自己掌一處,省心得多。」
林初梨緩緩抿了一口茶,調侃dao:
「原來秦家嫡女開鋪賣書,只為偷得閒時一觀『有些書』?這鋪子日後若真成了京中祕密風月要地,怕是要你家老夫人先夢裡驚坐起。」
「夢裡驚起便驚起,總比我日日zuo夢卻求不得強些。」
秦茵茵說得理直氣壯,眸光一閃,又補了一句:
「再說——你也說是『祕密』了,咱們也不是只賣那類書,頭層擺得文雅,詩詞經史樣樣有。」
「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我買下後頭香鋪zuo甚?」
林初梨指尖輕抹過茶盞邊沿,似是思索,片刻後才緩緩開口:
「……這倒不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