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有錯,可能只是說話衝了些、出不對、階級太低,或得罪過人——可文章無過,何必連筆也一
埋?」
她湊近些,像是閨中偷話般湊在她耳邊,聲音輕輕柔柔,語尾卻故意壓低了半分,笑得分外賊氣:
秦茵茵挑眉:「這麼神秘?那豈不是像在演話本裡的『筆鬼夜會』?」
林初梨沒有立刻答話,只看了一眼秦茵茵,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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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筆首會親自誦讀嗎?」
「要,就
好。」
她微微一笑,聲如清酒輕斟:
她語調不急不緩,像在講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每場詩會,我們會安排小伶代誦,朗聲而不署,誦的是筆名,說的是詞句,至於寫的人——或坐幕後,或
本不在現場。」
她轉過,細細看了樓上一間尚未掛匾的閣室一眼,忽然語氣一轉,眼中帶了幾分玩味:
「所以留白齋給提供一個公平的台面:不問姓氏,不問來歷,只論文章。」
「誰也想不到,堂堂丞相府嫡出大小姐,會在這風雅之地樓上——」
她話落語氣雖輕,眼神卻是認真打量林初梨的,看她如何處理。
「名可以是資本,也可以是桎梏。改個筆號,是卸下枷鎖,也是給筆一個新的可能。」
「可名號既封在我齋中,齋印落下之日起——那筆名就已不是他的,是我們的。」
「若真有人堅持出席,也得守齋規:蒙面、遮容、不語。」
秦茵茵看著她,半晌只吐出一句:
「若離了留白齋,說自己是『筆首』、『榜眼』,可真名無人識,筆名又已是我齋中標誌——」
秦茵茵聞言一怔,隨即笑出聲來。
「等到哪日有人提起『墨白』、『山桑』、『月拾』這幾個筆號,眾人皆知其文風、記得其章法、傳頌其片語……那他們還需要出面嗎?」
「至於那些本就聲名在外的,反倒常常懷疑——人們讚的,是他的筆,還是那一來歷?」
「那這間樓上香閣,怎不見你肯開放?是留來自用?」
「倒也難得這樣的地方。這樓下再熱鬧,到這樓上一歇,也像隔了塵俗一般。」
「這就是我們的綁法——不是綁分,也不是綁臉,而是綁字,綁文,綁讀者的心。」
她語聲一頓,眼尾一挑,嘴角那抹壞笑終於落了處:
「你…..怕才是我姥爺的親孫女罷?」
「嗯。」初梨點了點頭,答得坦然,「原先買那樂伶,不好總讓他跟筆手一起住在後院。這香鋪樓上清靜,我偶爾也可來此寫些文稿、聽曲放神,不擾人。」
林初梨笑了一聲,目光微彎:「那正好。我們齋中本就不是給人『認臉』的地方,而是給真正好文章活下來的地方。」
「想帶著筆名另投他處?那得先問問讀者是否認你,榜單是否認你,齋印是否認你。」
林初梨扇尖一轉,輕輕敲在掌心,語調仍是那溫潤:
「若能進榜封號,讓讀者愛他筆名勝於本名,他會更上癮;若無人問津,他也可悄悄退場,不必失了顏面。」
林初梨一番話說罷,秦茵茵眼都亮了,連那日常溫婉的語調都不自覺揚了兩分。
她語聲裡分不清是驚歎還是欽佩,望著那一間間靜室與錯落香案,像是看見了另一番京中風景。
「一個名字若讓人看了、念了、期待了——就成了他們心裡的筆者。」
「讀者來這裡,不只是買書,還是來找『那個寫得讓人心癢難耐的名字』;筆者來這裡,不只為銀錢,更是為進榜、封號、被記住。」
林初梨收了扇子,垂眼淡聲補了一句:
「更何況,未知才更有想像空間不是嗎?」她曖昧的沖秦茵茵眨眨眼。
秦茵茵倚著欄杆,抬頭望著那間香閣,眼神一時飄遠,忽又回過神來,輕聲:
「——金屋藏嬌。」
她頓了頓,語氣似是無心:「也靜得很。」
她將扇柄輕敲桌面,語氣溫柔而篤定:
秦茵茵看她這模樣,嘴角不覺揚起幾分笑意。
「走得了人,帶得走名嗎?」
「況且——不綁真名,筆手自可聲東擊西、隱名潛寫。」
秦茵茵聽得入神,卻忽然眯了眯眼,像是想通了什麼,倏地笑出聲來:
「我們讓讀者留情,也讓筆手留心——這鋪子,只要得穩,將來誰想寫、想看,第一個就會想到來留白齋。」
「……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鬧了。」
「可你每月不是還要辦詩會嗎?榜首作品都要公開誦讀、拿出來亮相,那人總得出面吧?真臉一,還怎麼藏?這筆名,綁得了誰人?」
秦茵茵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
林初梨「嗯」了一聲,沒接話,只輕撫扇骨,像是在心裡掂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