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Lemon  Tree

        郎文嘉很爱冒险，时常走着走着，就问李牧星说那条小巷子好像不错，要去逛逛吗？

        这一个月里，从医院回小区，他们走出了好几条路线，也有各自的偏爱。

        郎文嘉喜欢走聚集很多猫咪的某条长坡，虽然每次他嘬嘬嘬，猫咪都会一溜烟逃走，只会围着李牧星转。郎文嘉笑她上辈子是木天蓼，她笑郎文嘉上辈子是黄瓜，猫咪看到黄瓜都会tiao起来。

        不过托她的福，他还是成功lu到几只跑得没那么快的小猫。

        lu完猫咪，沿着长坡走到底，就是烟火气息nong1重的居民区商店街，里面有很多郎文嘉钟爱的食铺，粥铺、冰室、甜品店、凉茶车、大排档。郎文嘉口味重，喜欢加蒜加辣椒加卷心菜的炒粉，或是特辣nong1郁的小龙虾捞汁泡面，隔bi档口再砍半只烧鸭或是hua鸡，李牧星不爱吃太咸，幸好隔bi店的粥品和汤品能带过去，方桌摆满食物热气扑鼻，让人心情大好。

        李牧星喜欢会经过某所中学的那条街dao，那里的街景几乎跟她记忆中的高中一模一样，公交车站牌、行人灯、卖小吃和文ju的店铺，店面很小，四四方方的，像超市架上整齐的牛nai盒。

        再走远点，还有一整排跟她家乡品种相同的杜鹃花丛，尽guan现在已不是花期，只剩绿nong1nong1的叶子，蓄着一丝伴有花香的雨汽。

        每次走在那条街上，李牧星总有种回到高中晚自习下课的错觉，只是shen边多了一个人。

        她默默沉溺于这种时空错位的氛围，郎文嘉的气息、影子、脚步声似乎填补了那些年过于寂静的夏夜归途。

        不过今夜，他们都没走自己喜欢的路。

        谁都没说什么，只是不约而同的，在某个红绿灯很自然地左拐。

        那是最远的路线，得绕完整个温川，才能回到家。

        一开始的沿岸没什么店铺，只有今年才修缮完毕的人行dao和自行车dao，沿着河岸延伸而去，街灯也是新装的，亮得像新採的珍珠，要走很久，走到街灯变成浑浊的鱼目，才会看到一家亮着灯的24小时便利店。

        今天的晚餐是便利店。

        烤串们在保温箱里转啊转，油光瓦亮，酱汁nong1郁。两人弯腰挤在烤串箱前嘀嘀咕咕的画面。店里没有其他人，店员昏昏yu睡，轻快的英文歌曲回dang在被玻璃包裹的明亮空间.

        外tou普鲁斯蓝的霓虹灯招牌在tiao跃，他们随心所yu讨论了很久。

        她说你不吃内脏吧，他说你不爱吃羊肉吧，她说这个有放蒜你会喜欢，他说这个烤金针菇应该是你的口味。

        最后选出的烤串，两人都很满意。

        他们坐在老位置——面朝河川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步dao人来人往，时不时还有小狗踩着小碎步随主人走过，一一分食那些食物，年糕香chang、照烧鸡肉串、起司火tuichang、十三香鸡tui排、烧烤酱章鱼wan，李牧星吃前半串，郎文嘉吃后半串。

        吃饱了，休息够了，他们又继续走。

        左侧的河面，银色金色的碎光像鱼群一簇簇浮现，晚风chui过来，有种chaoshi土壤和青草气的气息。

        “这天要下雨了，快回家！”

        路人这么说，牵着孩子回家，只有他们还在慢悠悠地散步，慢悠悠地聊天。

        某一个斑ma线前，行人灯转绿，郎文嘉却不走。

        他深深呼xi，嘴角弯得浅浅，声线因为那一丝感伤，变得尤为温柔和慵懒：

        “这段时间真的好开心，回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简单的散散步、聊聊天，吃点东西，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夜晚了。”

        李牧星安静听着，脚尖在地面蹭出浅浅的月牙印，说dao：

        “你之后可以找其他人陪你啊，你还不用走过20个红绿灯、一座教堂、四家面包店、两间小学，来医院找我。”

        郎文嘉忍俊不禁：

        “很可惜，我周围都是时尚产业的女xing，她们大概不会愿意穿着高跟鞋，在大晚上走过半个城市。”

        他静默片刻，又说：

        “李医生，我其实很少失眠，但是最近我开始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开始想念和你相chu1的时光。”

        说着说着，他的双眸沉下，长睫mao的阴影，像夜雾一样，将眼中的情绪笼得更为柔ruan，：

        “可是很神奇，一想到明天我们又能一起回家，还是很快就会入睡，很期待明天快点到。”

        “谢谢你，李医生。”

        李牧星没有看他，眼神落在对面的行人灯，呆呆看着绿灯的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