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上官蕙剛把藺夫人按坐在石凳上，轉shen就見杜尚若站在門旁，手裏還攥著那只空錦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知dao這事再也瞞不住，上官蕙便揮手讓聞聲趕來的夥計先去前堂守著，才緩緩走到杜尚若面前，聲音比平時低了好幾度：「杜姐姐，有些事??我早該告訴你的。」

        藺夫人在石凳上chuan著氣，看見杜尚若，猛地起shen上前捉住杜尚若的手腕：「我兒的玉佩怎麼在你手上？」

        杜尚若她腦海一片混亂，好像知dao了甚麼，卻又不敢相信：「??這是將軍初春時交給我。」

        「原來是你??」藺夫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跌坐在椅上，眼淚砸在青磚上，喃喃dao：「我的兒呀??我的穆安??連春節那頓團圓飯都沒吃就走了??怎麼就戰死沙場了??」

        杜尚若聽到藺夫人的話，腦袋像是被人狠敲了一下，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後背重重撞在門框上，才勉強站穩，眼前卻陣陣發黑。

        她轉過頭盯著上官蕙的眼睛，眼裏帶著祈求和一絲僥倖，聲音發顫：「戰死了？那……那之前你說他托你轉交書信……都是假的？」

        上官蕙避開她的目光，再眼底泛紅，終是點了頭：「我們都以為這一場戰，等盛夏來臨，就能盼到他回來。可誰也沒想到??在和蠻夷的戰爭中途，他會被liu箭she1中??」

        杜尚若腦海裏與他相處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想起他將玉佩交給自己，承諾待他凱旋，必帶脫籍文書來接她，又dao要生個孩子，把長命鎖給孩子用??

        她失神地搖了搖頭，還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他明明和李小姐成婚了啊??他明明就在我眼前??」

        他大婚那天的場景還在眼前，他穿著喜服，目光掃過她時，沒有半分停留，全然是陌生人的模樣。可再怎麼陌生，也是活生生的人，怎麼突然就說他不在了？

        上官蕙嘆了口氣，聲音壓得更低：「穆安哥走後，藺老將軍怕蠻夷知dao後士氣大增，更怕邊關的士兵沒了主心骨，自亂手腳，便想了個法子。藺將軍有個庶弟，容貌跟他有七分像，讓他頂替穆安哥的shen份，繼續當這個將軍，撐到戰爭結束再作打算。只是??」

        她垂下眸：「聖上知dao後，為了安定邊關，直接下了密令，不能讓藺將軍消失。這段時間邊境安定，不是因為戰事平息，是他們怕了穆安哥的威名，不敢輕易來犯。」

        「頂替??」杜尚若喃喃dao。

        原來早在她收不到回信時，她思念的人就早已不在了！

        藺夫人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眼淚又掉了下來：「不光是你，連我這個當娘的，都只能眼睜睜看著旁人佔我兒的位置！穆安屍骨還埋在邊關的黃沙裏，他卻穿著穆安的盔甲，住著穆安的將軍府，連穆安真正想娶的人都被人取代，派那李小姐監視我們！」

        「夫人，慎言！」上官蕙急忙打斷，聲音裏帶了幾分急意：「這事不能傳出去，要是動搖了民心，大家都難逃罪責！若是讓旁人知dao杜姐姐知dao真相，她的xing命會保不住！」

        杜尚若攥著門框的手，指腹磨得生疼，這突來的真相讓她懷疑這只是一場夢，是她怨恨藺穆安失約所造的一場夢，可手上的痛感卻又把她帶回現實。

        她低頭看著手裏的空錦盒，盒底還留著雙魚玉佩的印記，溫潤的觸感彷彿還在指尖。

        以前她以為，把玉佩還回去，就能徹底跟過去告別。要放下以前的回憶，從前的情愫是難的，可現在她才知dao，比告別更難的是，是連告別的機會都沒了。

        她寧願他變心娶了別人，也不願他這樣好的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世上。

        他為國捐軀，是戰死在沙場上的英雄，可換來卻是走的時候，沒有風光大葬，連他最親的母親，都只能偷偷抹淚。

        甚至在他離開後，那個頂著他名字的庶弟，穿著他的盔甲，用著他的shen份，風風光光地和李小姐大婚，接受滿朝文武的祝福，而他卻長埋地下，無人知曉??

        上官蕙看著她，心都揪緊了，扶住杜尚若的肩膀，眼神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