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的小混，我现在告诉你，我之所以在刚才及现在没有杀了你，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燕光凝拍了拍他的背，“下次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我会伤心的。”

        孟省向后退了几步，不以为然地说：“对，你们军人都一个样，不只是游兵。”

        这确实是一个漂亮的脸，但那又如何？丧尸可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可言，恃美行凶可是一个不太现实的事情。

        告别什么？这个世界吗？孟省想问。

        “可能现在一切都很糟糕，但你必须要知的是，无数同胞死在了战场上，有一些，至今还在为了心中的美好与丧尸争命。”

        黑豹衔来了那瓶被人争得死去活来的水，燕光凝接过，毫不犹豫地全倒在了孟省的脸上。

        把呆呆的少年揽到怀里后，燕光凝也懒得再浪费自己的表情，她不笑的时候，黑黝黝的眸子如同一块贵金属，惰，又锋芒毕。

        仿佛燕光凝就是他应该告别的故乡一样。

        孟省不说话，他的脸上全是鲜血与尘土，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得分明，闪烁着色彩秾丽的挑衅。

        不等孟省回答，女人欣然自得地说：“这里是中国——你是一个中国人，我也是。”

        这个男孩怎么敢呢？凭他这个没有常识的脑袋吗？

        家园在缩小，战场在慢慢扩大，幸好科学衍生出了丧尸，科学也给予了对抗的方法。

        丧尸与人们想象的并不相似，他们的肢如铁铸却并不笨重，相反，他们的神活动十分活跃，人类溃不成军。

        他不知原来母亲也会发出那种声音。

        他的抵着燕光凝口，张嘴大口呼着空气，手指紧紧揪着燕光凝的军装，不停咳嗽，咳出了眼泪。

        孟省不知的是，燕光凝的手套上被浸入了致幻剂。

        孟省的口鼻在燕光凝说话期间被燕光凝用手捂住，嫌他乱动，待她放手，孟省已是晕目眩神志不清，一下子跌倒在女人的怀里。

        “十二年前，不，可能在更早之前，丧尸出现了，这就是所谓新约。”

        “可能，但我不是游兵啊，”女人在自己上衣口袋翻出了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小牌，凑近孟省，出笑容，“你看，我在编制内，编号DX2991061320，燕光凝。”

        “你该跟我一起离开了，去告别你的故乡吧。”

沉默的母亲，在被一个游兵杀死之前，尖锐咒骂着如今没有丝毫信仰的军队，不知为什么而举起武，痛斥如今没有丝毫人文关怀的游兵制度，只是制造出了无数杀人魔，用凄厉的声音诉说着遥远的鱼水之情，为国为民，秋毫无取，军纪严明。

        他怎么敢呢？凭他那仿佛一掰就断的手腕吗？

        什么是林，什么是歌，混混沌沌意味不明的字放在一起就变成了他没有验过的人生。

        于是，哨兵和向导产生了。

        “在我少年时，联合国政府虽然出现了，但人们的心里仍有国界，我的家在云南，很闭，但也极美，早上，云雾堆在蓝盈盈的林海里，好像仙境，人也轻飘飘的，我妈妈会上山采茶，还教我唱歌，我五音不全，但我妈妈却堪称山中百灵。”

        这应该是一场进化。

        他还真是丝毫不掩讽意。

        砖红色的血水顺着男孩的脸颊下，他的眼睛被浸得生疼，因沾水而显得有些沉重的睫脆弱地颤动着。

        燕光凝眼中的笑意顷刻消失，她猛地扯过孟省额前的发，歪轻声问：“你从一开始就是什么意思啊，反驳型人格啊。”

        燕光凝摸了摸孟省疼得发红的眼尾，重新换上可亲笑容，“哎，你知这里是哪里吗？”

        孟省完全不知燕光凝在说什么，他心中没有对于礼义忠信的概念，只是燕光凝所描绘的画面让他鼻子发酸。

        女人腰间的手枪抵着他的口，并不是女人抱得太紧，而是他，抱得太紧了。

        不远传来了闷闷的钟声，燕光凝悠悠哉哉地说：“哎呀，钟响了，是告别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