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像刚起床似的回。

        她警觉蹲下，顺势要摸他的额，被别着脸挡开。

        “你不是问我走没走？”池熠从牙里挤出来的话惜字如金。

        布条一碰上他的伤，他只是哼哼两下，眼看整个光溜的上半都缠胖一圈，他抻一抻活动两下，还真没那么难受。

        “是了，都忘了你是洋人教养大的。”

        “好了。”她在衣柜里翻出来一块干净的床单，用剪子剪成破条给他缠，盯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以为自己能和他亲密些了，便顺嘴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你在这等我一下。”

        他待在原地没动，只看见女孩蹑手蹑脚开门，过了几分钟，她拿着一个白色的箱子哒哒跑来，顺便将门阀落下。

        沈韫乖乖起，他骨碌碌转了几圈到她脚底，手肘打中她的小，相比在厨房拿着刀威胁的力，这实在太过绵绵，还带点。

        沈韫手脚不太利索，她是学过些西医知识，但年纪小，上手理这么严重的伤还是第一次，她一下太轻，一下太重，池熠却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她自信都多了些。

        “你要走？”沈韫看他准备往外，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得休息。”

        “要不你先出来？”她伸了只手过去，“要扶你吗？”

        过了很久，沈韫才回过神，土洋鬼子骂的是自己。

        “我帮了你，连这个都不说吗？”

        “那你着？”

        “什么意思

        “叫就不疼？”

        “不关你的事。”

        “你是郎中？还是大夫？你说我病了，我就病了？”

        “怪不得你那么……”她悄悄掀开后背的布料，大片大片的红紫浮起，形状模糊却颜色发沉，青瘀正往深渗透。

        “吓人还帮我？你这洋人街教出的土洋鬼子，倒是很菩萨心。”

        “那你怎么不叫？”

        “温计，你不要乱动，这个碎了很麻烦，夹在这里就能知你有没有病。”沈韫想掰开他的胳膊，可他死死夹着，是不肯。

        “没走。”

        “你、你……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光是看他的样子，沈韫都能几乎能确切地诊断：“你生病了。”

        “你能不能别在那喊。”

        “是要好些的。”她看着那些快要溃烂的口子下面，还有旧的疤，忍不住皱眉。

        沈韫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虽然教会医院里的病患也有不少疑难杂症，可她从未亲眼见过这样赤的伤口，平时在学校里，多就是划了个口子，大家也会争先恐后拿绷带缠好。

        沈韫点了点，她从抽屉里拿出温计，来到池熠面前。

        她想起之前陈玉娟磕破了膝盖，她嚎得可比早上卖报的还大声，嚷着自己快要死了，大家都以为她得了什么绝症，修女还放了一天的假给她。

        沈韫抬望了眼床底，除了木交错的底板，还有点隙里的光，这地方没吃没喝，真不知他怎么能在如此狭小黑暗的地方待上一整天。

        “这里是教会，不是洋人街。”

        池熠每一次呼都牵扯着伤，像有什么钝物压着骨发闷地疼，他伤口粘着衣裳的碎肉被扯动，他咬了自己的才勉强没出声。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算外蹲十个守夜的估计都不会发现，这里藏着一个不属于学校的孩子，还是女校最忌讳的男孩，躲在宿舍里。

的脑袋。

        沈韫被他这么一说，才发现她一动，就情不自禁跟着深气，像是这口子破在她上似的。

        池熠没否认，但也不想肯定。在地上躺了会儿就故作轻松地坐起来笑，实则嘴都泛青了。

        “疼。”

        “是，我学过，教会医院会来老师教我们医学知识。”

        池熠十分警惕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玻璃的透明的，细细一的玩意儿，圆光度不像是能杀人，但他从没见过，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

        池熠撑起膝盖起，又沉思一会儿：“你是找我要回报？那也是日后。”

        “池熠？”

        “这是什么？”

        “没你们那么金贵。”

        池熠蜷缩在角落里，他的呼很重，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你让开。”

        她抿抿嘴：“你这伤有些吓人。”

        沈韫没法子了，连劝带骗，伸手探他的额，又摸了摸自己的，今日在灯下，他边躲边翻，却出背后的血痕，干掉的、新鲜的暗红血溅在上，斑斑点点，从破口的衣裳下面清晰可见粉色的肉，像个嘴似的笑。

        “嗯？”

        “你不疼吗？”她瞥他好几眼，最终忍不住问。

        池熠已经有点神智不清，沈韫将他的放到自己大上，用剪刀从后面剪开衣服，用碘伏轻他有些溃烂的地方。

        可要把这里看着像毒药的嘴里，他更是不乐意，生怕毒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