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伸出手去拉对方。

丁炏猛地屏住呼。

“没事。”杜仲宽，“你没奔，只是而已。”

丁炏不自觉蜷缩起，用双手环抱住自己。他分不清那是刺骨的冷还是刺骨的疼，他把埋在自己的双臂间，想象自己的灵魂从万丈悬崖坠落。他希望他的灵魂被摔死，让他再也感受不到那么多，多到难以承受的一切。

他可以用干净的清水不停冲刷自己的，他可以洗去那些字迹。然而，他永远都洗不掉上的罪恶。

/你杀死了我。/

他难以承受宋天成死了自己却还活着的事实。

他想要为自己辩护，想要声称自己是这世上最不希望宋天成出事的人，可是，他的大脑抗议般闪现出宋天成往下坠落的画面。

丁炏在内心冲着自己大喊，但这无济于事，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耳朵里，脑海中，只听见宋天成分外冰冷的声音——你杀死了我。

杜仲在他耳边不停地轻声讲述：“……在这时，他终于看到了绿色。因为空气的蒸腾，远那绿色模模糊糊，仿佛还在动。他忽然发疯一样跑过去——虽然就实际的表现来看，更像是连带爬。但不怎么说，那些从他里失的生命又重新回来了，就因为那么一棵仙人掌……”

丁炏这才注意到自己什么都没穿。幸好，他被浴巾还有被子包裹着，不然这会儿一定已经羞愧而死。

就在他的眼前，如此真实，仿佛伸手便能摸到对方。

杜仲耐心解说：“你在洗澡的时候PTSD发作。然后又被冷水

他难以承受……活着。

看到那些坠落的物，之所以他害怕到惊恐发作，那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坠崖经历，他害怕的是联想到宋天成在他眼前坠落的画面。

……可他没有伸出手。

从冰冷的无知无觉中清醒过来，丁炏发现自己正坐在床。准确地说，他正被杜仲紧紧拥在怀中。

是他杀死了宋天成。

断裂的意识让他恍惚着想，是不是丁B又出现过？

第13章第13章

花洒淋出的清水一点点变冷，直至变得冰冷。

他用最后的那一点力气用手去拭上的字迹。他看着黑色的墨水化，如同鲜血一样往下淌。

不可能！他不可能杀死宋天成！宋天成更不可能死！

“不，我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听了一会儿没听明白的丁炏迷惑着问。

此时，丁炏慢慢伸出自己的手。

这一定是他的幻觉，因为，这是世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他并没有自己主张的那么讨厌对方，可是，他的确杀死了对方。

很可能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难以承受自己杀害宋天成的可能。

因为手脚发，无法站立的丁炏无力地扶着墙慢慢蹲下，然后，直接坐在地上。

无论他如何极力否认。

所以这才是他惊恐发作的真正原因。

也许实际他暗自喜欢这个冷漠却可靠的男人，于是，他杀死了讨厌着自己所以永远不会回应的对方。

显然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是如此费劲，为了销毁罪证。

一定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害怕的是，自己无力承担的罪恶感。

“是丁B吗？”依旧有些迷糊的人猜测着问。

“发生了什么？”

“你终于醒过来了？”杜仲欣地说，他的声音有明显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