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歉。”蒋赋说，“育运动常常伴随着风险，发生意外后没有受伤就已经是万幸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如你所见，我在征求当事人的意愿。”

        是的。

        眼瞅着火药味越来越，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连两位辅导员都没弄懂情况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还是罗倩轻扯左霏的袖摆，求救般开口：“学姐，你说句话啊。”

        “这里这里！”罗倩托着一枚镜片过来，“没摔碎真是太好了，你看看还能装上去吗？”

        这人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我能有什么意见？我一直都没什么意见啊。”

        蒋赋闭上了嘴。

        此话一出，大家颇有默契地转移视线，纷纷看向了蒋赋。

        她看向周荆哲：“你还有什么意见？”

        “我说，”她抬眼盯住蒋赋，“我上。”

        球又传回他手里，但他仿佛没有领会这群人视线中暗的期望，说：“周队长，这种事要尊重个人意愿，不能――”

        周荆哲递上一瓶冰水给她敷脸，同时问蒋赋：“所以我们现在得换个主攻手了？要上替补吗？”

        “既然这样，后面的比赛就让左霏上吧？”一直旁观的谢导也开口笑，“之前我听周荆哲说，左霏球打得一直都不错，刚巧也是打主攻位，对吧？咱们今年好不容易出线，可不能中途放弃啊。”

        周荆哲接话：“谢导，换人在比赛里属于战略作，只有教练才能叫停换人，您说了可不算。”

        可是……

        “伤倒是没伤，疼也还好，但……”她取下眼镜看了一眼，其中一枚镜片已经不知所踪，“能帮我看看镜片落哪儿了吗？”

        她不能说。

        这时候她能说什么？说她本就不想打比赛？说她对临时救场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她是因为当初女排全队只有她一个人是大二生才不得不接过了队长的接力棒？

        替补之所以叫替补，就是为了应对首发队员过于疲倦或者不在状态或者受伤等无法继续比赛的情况。

        “恐怕不行，镜框已经变形了。”她有些愧疚，“对不起，教练，我不眼镜就什么也看不清，可能没办法继续打比赛了……”

        “你这也能算征求意愿？”

        蒋赋立刻皱眉：“周荆哲，你什么意思？”

        “啊对，你说的对，这种事要尊重个人意愿。”周荆哲迅速打断蒋赋的话，转而看向左霏：“左霏，你为队长，不愿意打首发也就算了，难连在关键时刻救场也不愿意吗？”

        左霏当然察觉到了这些视线中传达的信息，蒋赋也察觉到了。但他刚要开口，就听得周荆哲满笑意的声色：“替补席位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眼下这种情况。你说是吧？蒋教练？”

收到举手示意的信号后，蒋赋请求暂停，随后一群人围了上去，确认她是否受伤。

        此刻站在这个被所有队员、辅导员、旁观者关注的视觉中心，她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出符合他们预期的举动。

        左霏沉默着没吭声。

        蒋赋回：“左霏，你不用――”

        问完，他偏看向左霏。

        “怎么不算？”

        辅导员顺着大家的视线慢慢看向左霏。

        学妹们也后知后觉地看向左霏。

        “行了。”左霏轻搭上蒋赋肩膀，语气中透着一丝疲倦和厌烦，“我上。”

        所有她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在这一刻，竟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