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瓘老泪而下：“想是要杀了老臣罢！”

“不止如此。”至德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陛下要提韦玄贞为侍中的消息传了出去，反对的奏章如雪片般飞进御书房，更令陛下难以容忍。我有个相熟的宦官在御书房当差，今早偷偷寻出来，告诉我陛下在里发火，跟人说：我将天下与之韦玄贞，又有何妨？！何必吝啬于区区一侍中！群臣再有异议，我即效法尧舜之德，禅位于韦玄贞，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小皇帝转过来上下打量单超，半晌挑衅地抱起臂，昂问：“你也是来阻止朕提韦玄贞为侍中的？”

三人共乘一架车，张文瓘长叹：“正是！因此老朽据理力争，试图说服陛下回心转意，然而争辩中言辞有些激烈，激得陛下极为光火，立刻要传召将军的尚方宝剑……”

“疯了？”单超皱眉：“韦玄贞何德何能，越级提为侍中？置、张、来相于何地？”

小皇帝站在一堆破碎的瓷摆设中气吁吁，桌案上、地上满是散乱的奏章。单超捡起一本，目第一行便是“韦氏虽出皇后……”接下来满眼是御史的斑斑血泪。

方才在前厅厮见之后，至德立刻紧着单超入面圣。单超惦记着后院里的小青龙，差点跟两位胡子花白了的老宰相翻脸，无奈明崇俨使人来报，说谢云已变回了人，且情况趋于稳定，他才勉强松口入一趟。

单超摇一叹，沉声：“陛下。”

单超略一气，面沉如水，伸手推开了人。

单超也没回，在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大步走进了御书房。

车驶进内，三人都下了车，匆匆跨进御书房的门，老远就只听哗啦一声瓷翻倒的巨响，紧接着小皇帝的吼声传来：“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一个个的，都想骑在朕脖子上——！”

单超：“……”

相、张相见怪不怪，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景象。

“……”人满额角是血地出来了：“回……回禀平王，陛……陛下不见……”

“——平、平王留步！哎哎！擅闯禁是……”

于是，小皇帝决定封韦玄贞为侍中，中书省宰相第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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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超心中正想着家里的谢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尚方宝剑？干什么？”

“——不敢。”单超一揖手，委婉：“臣虽然蒙先皇错爱，得以遗诏辅政，但自知才学见识都十分浅薄，远远不如中书省诸位相公。陛下要提韦侍郎，臣并不敢置喙，只要相、张相、来相、

“……”单超只觉荒谬，简直说不出话来。

人本不敢在皇帝气上捋老虎胡须，但也不敢违抗单超的命令，只得发着抖进去了。片刻后只听小皇帝声嘶力竭大吼：“不见！”随即砰地一声。

单超走到御书房门口，被人战战兢兢拦住了，便温和：“去禀告陛下，平王前来求见。”

对者怼到底。

“臣不敢。”单超：“听说陛下要将天下拱手让给韦侍郎？”

小皇帝蓦然回过，喝：“谁叫你进来的？！你们果然都把朕的话当放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