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笑指她后，“他穿的那件袍袖，是你这个款的男版。”

        银荔不明所以地转，目光越过层层罗列高低摆放的衣物。

        大雪压青松，被初生的日光悠悠晒了，一点一点下枝。等覆盖的大雪一扫而空，被压弯的脊背才能慢慢起来，伤痕累累又愧疚地面对渺茫的曙光。

        那棵人肩膀下沉，等满积雪从上拂去，等啊，等啊，檐上飞雪，千重压，越积越多。眼勉强撑开淤积的情绪。藏在暗，灯光照不亮他，只有长长的影子努力爬过来。

        如果她不看过去，那个影子可能永远也爬不到她脚下。

        银荔读不懂那在阴暗的角落里微微发亮的眼神。阳光费力推开阴云，阴云又不眠不休过境，大雨下又阻，阳光和阴云的游戏来回不疲。

        她想她好歹是学明了一点，这次勉强先下嘴为强：“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不可象的霜雪笼罩着他，每向她走近一步，凝实一分。

        厚重的影子终于爬到她脚下，在温发亮的灯光下，叠在她缩小的影子上。

        “我从来梦不到你。反而知我不是在梦。”

        如同梦呓，郎定河小小声地对她说毫不相干的话。

        无关人员知情知趣地退开，他已经下意识打开军用空间屏蔽仪把在她边的这一圈空间独占。连她呼的空气都要围起来，让他占据多一些。

        每一个重逢都难以预料，银荔总是武装不好心情。

        他像一堵墙在她面前挡去光，她只能在半明半暗里苦涩地说出一句：“你……还好吗？”

        有路停峥的那些事情，她知他过得不好。

        她甚至不敢看到他。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再见故人，真正到这时又发现，原来嘴太笨，说不出准备好的轻松的台词。

        郎定河站在不打光的角落里看了她很久。他的嗅依然卓绝非凡，大范围搜索下准定位那串对他来说无法形容的，夜夜枕床边，日日不相见的气息。只是他的情感没能同步跟上汹汹的脚步，自顾自躲在回忆里任一个自责的角落。

        他过去想要保护的小姑娘，气息没有变，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长大了。有人从天空中蛮横折了她的翅膀，令她单薄清减更胜往昔。骨沥出了几两血肉，才轻得像一阵风？再华美的衣服、再贵重的装饰都压不住一阵轻盈走的风。他抓得住翅膀，却也抓不住风。

        他宁愿这相逢是在梦中，她漂亮、丰盈、过得幸福完满。哪怕没有他。

        只要镜中人不是那样的萧索。萧索得他口阵阵抽痛。

        他亏欠了她。

        这个世界也趁着他不在，心狠地欺负了他的小姑娘。

        “我在这里。”

        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