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直隐隐的知，无论曲远怎么。他的病都不可能会好。不去抗拒曲远的治疗，只是因为亏负，因为抱歉。可是，就这样拖下去，就这样让那个人为了一个承诺而不得自由，永远的守着他护着他无望的治疗他，这样难就不更加亏负吗？

卢东篱心神迷乱地坐在山峰之巅。任山风袭人。理不清万千思绪。

劲节！

无声地呼唤永远不会回答的人，心在纠结翻覆间痛不可当。

达则兼济天下，退则独善其。失意之时。这般隐逸于这般山林之间，也自会有一种悠然适意。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前生梦幻。他永远永远等不回那每每思及，就痛彻心魄的朋友。他也再不会有机会，去看一看，此生相负良多的妻子。

他答应过他许多事，可是他唯一可以坚持到的，也只有为他活下来。

东篱！劲节！

强烈地山风刮来一声呼唤。他茫然抬首，无望四顾。不知是否是幽冥中的声音，突破重重地狱，来到他的耳边。

今世何世，吾已非吾，君已非君！

他不能思考，无法动弹，他甚至忘了刚才那心灵间一瞬的动到底是什么。整个的意识，便只剩下两个字：“婉贞！”

“东篱！”

风劲节及时在旁扶住他。开口想唤他，一时却心凄凉。竟然发不得

风劲节见他呆然不动，心下恻然。在他边弯下腰，低声重复：“卢夫人病了。”

卢东篱迷乱的神思倏然一清一冷，千顷的心涛冰冻死寂，再无半点波澜。

悬崖……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崖底的山风，盘旋而上，带着水汽和林间的清香，扑面而来，温柔的向他发着真诚的邀请。

风劲节一语出口，已知失言，疾步趋前，沉声：“我刚在山下看到官府榜文，卢夫人病重，朝廷正在重赏招医！”

“东篱！”是谁在唤他，是谁在叫他？谁会有这样的语气，谁会用这样的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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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东篱极慢极慢的抬。用那什么也看不清的眼望着他，也望着他上那片浩浩苍天。

仿佛在前生，他也曾想过，等到完那些该的事。便可以携了妻儿，遁入山野，于这青山绿水间，且且啸，等他那特立独行的朋友，哪一天在这红尘翻覆间玩得累了倦了，带了美酒，到山林间相访。他们可以在林间饮酒。月下笑谈。慢慢的回忆所有曾经并肩的过往。

他慢慢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慢慢才可以理解风劲节所说的每一个字。然后，他慢慢的站起，有些迷乱的向前走出一步，然后子一晃，几乎跌了下去。

为什么他沦落至此，却还要累人害人。现在的他，这样无谓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是……他不能走过去。无论是多少自厌自弃，多少生无可恋……可是在许久许久以前。他答应过那个人，他会活下去。所以，无论有多少艰难，多少矛盾。多少痛苦，多少煎熬。他也总要活下去。

婉贞病了！

婉贞……婉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