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很好，琼罗花还在放，心上之人也已归来――何苦为一丁点不相干的情绪，惊扰了它？

他也终于不得不承认，白宸好比山间孤月，他再是踮高脚尖，伸长手臂，总是够不到的。

偏偏这位如今桩桩件件，出对他深情厚意的姿态。

彼时春盛，前日刚下过雨，琼罗花漫天漫地。

然而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刻，那双漆黑眼里是全然的冷漠和全然的无视，姬允那因为临别前那一句“等我回来”，而火热了大半年的心口，仿佛是即刻被冻住了，迅速地凉下来，连四肢都凉透了。

宁愿死在战场上，都不愿回来见他。可见白宸是多么怨恨作他的帐中人了。

但他面无表情地传了人进来，拟旨，册封姝为濯兰君。

他的脸从来是厚惯了的，白宸冷漠待他也不只一回，没理这时才感到伤心。

若非生而矛盾，言不由衷，心不由己。

容色十分惊人，却因受过太多磋磨，昔日清高难觅，反见神色中卑微柔顺，隐隐显出些惶恐。

那一日，姬允都未能同白宸单独说过一句话，遑论一同赏花。

之前姬允还在琢磨，要如何安置这美人儿。美得太过，便成罪恶，若无依傍，恐难保存自己。

有些事他知不是真的，好笑之余，但终究难免心悸。

他端起杯盏，抿口茶，淡：“小郎盛情，怎好辞之不受。”

当时姬允并不如何心动，此时也无甚情绪。

姬允看着他俊美的面容，上面似有温柔的意，漆黑的眼珠也很令人心动。

姬允亲自到城门口去接迎大军，白宸坐在高之上，脸色苍白，想是因受伤的缘故。

他或许是该换个人爱了――要贴心一些，感恩一些的，不至于到来，落得互相怨怼下场。

白宸既然不想看见他，他便不去招惹了。

指尖从鬓边过，有不易察觉的酥麻感。

午后船队要出发，姬允不去那些殷殷切切要同他作别的官员士子，反倒同白小郎单独漫步在白堤，琼罗花漫天，落了两人满满肩。

待劳军酒已饮过三轮，明月悬于中天，姬允摇晃着，往白宸休息的帐子里走。

心念电转间，姬允想起当时宴会上，也不知是谁说过：这样美人儿，不收入帐中，委实人生憾事。陛下果然不心动么？

白宸忽而

第16章

不久，白衡之师抵达阆州。

走不了几步，白宸要停下来，为他拂花。

脸厚如姬允，也都不忍心再迫下去――他到底是乏了，这许多年的爱，无休止的追逐，使人心俱疲。

姬允笑看他，看他墨如鸦色的睫，垂下的眼，微微翘起的嘴，边有很细的漩涡。的耳朵，像是有些害羞，微微发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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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称之为人？

子牵着的姝，怒而抄了那世家子满门。

“我只恨没有死在战场上，便不必再看见他。”

姬允回到王帐中，姝正跪着为他叠衣裳，见着他，立起来请安。

这样美好的少年郎啊，怎么他就得不到呢？

姬允走到帐前，未来得及掀帐，听见那人冰冷地说：

他很清醒，但这不妨碍他放纵。

连琼罗花开了，也来同他说，倒像是为他了了这桩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