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见本只是跪着的人一怔,便又伏下整个上
,紧贴在地上。
纪舒钦仓皇地挣了挣,谁知雍昭却像早有预料似的,手上一使力,就让他不敢再动。
朱笔猛地从雍昭颤动着的指尖脱落,“骨碌碌”一下
到桌沿,被隆起的案角挡了下,又“骨碌碌”
回原地,重新躺在正摊开着,刚落了一点突兀深色的奏折上。
“纪舒钦!”
“咳、咳,罪
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咳。”
那目光不知已静静停留了多久,炽烈得叫雍昭一下失声。这样深重隐忍的一
目光,却在
及她视线的瞬间猛烈震动了下,落荒而逃。
纪舒钦久违地在她面前站了起来,微微抿
,耳尖已红得滴血。那慌张拘谨的视线晃悠悠半天,最终竟没落到雍昭
上哪一
,而是径直落向地上去了。
来不及掩饰的惊惶和讶然被一眨眼的动作顷刻掩过。
烛火燃过一段,忽然发出点轻微的“噼啪”声响,同雍昭
上因伸手动作衣料
落,摩
发出的“刺啦”撞在一块。
而后纪舒钦慌忙起
,匆匆下拜请罪。
却被雍昭一下攥紧了。
这微哑声响听得雍昭心尖一颤,凝滞在原地的双脚一下动作起来,衣袖翩飞,人一下就到了纪舒钦面前。
那时她还不知纪舒钦的名号,只觉得来人好笑。
无声室内,她对上一双沉默的眼。
经年习武的手掌
糙,密匝匝生着结了痂口又开裂的层叠伤疤,并带着前些日子刚生的冻疮,就更显残破。
雍昭难得见他呆愣模样,透出来几分少见的傻气,一下笑了,又冲他扬扬掌心,将喊人起
的话换个方式,又柔和说了遍。
她避开那
视线,一抿
,才收回手
:“回床上去。”
雍昭烦躁地
眉心,应了殿外一声“无事”,复又将视线转回眼前规规矩矩趴伏着的纪舒钦。
“你……朕说了不罚你,你先起
。”
“朕说过……站起来。朕会的,朕会让你……再站起来。”雍昭低下
来,目光落在纪舒钦
上,沉甸甸一片。
纪舒钦眼底的疑惑还未散尽,一下看得愣了神,半天不敢伸出手去。
及雍昭温
柔
掌心的瞬间,自卑抵
的情节让他下意识想抽出指尖。
带着病气的沙哑声音再度响起,是刻意比先前更添了几分力气的“求陛下责罚”。却大抵因为说话人实在并无太多力气,于是再如何努力,听起来也只是虚弱无力的。
才瞧皇太女一眼,怎的就通红了耳尖?
“回陛下,罪……”
“纪舒钦,你起来。”
然而才走出两步,一回
又瞧见跪在地上的人仍一动不动怔愣着,便只得叹口气,又折返回来,重新在纪舒钦
侧伸出手去。
于是不由得让雍昭回想起更久之前,她伏在先皇
侧小憩时,偶然撞见纪舒钦前来汇报的那一眼。
下意识就又扭过
,再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此刻她不是蹲着
的,说话时不免居高临下,就又显示出那么些许的帝王威严。
许久许久,雍昭才感觉自己掌中那冰冷僵
的指节慢慢回
――
“纪舒钦,抬起
,把手给朕,然后,站起来。”
这话突兀没了下文,因为雍昭已蹲下
来,伸手捧起纪舒钦的脸颊,一指落在他
上,
出噤声的动作,“不许再说。”
纪舒钦一时讶然,极短暂的沉默之后,终究却还是禁不住雍昭这柔声一唤,抿了抿
,伸出手去。
雍昭望着肉眼可见茫然不安的人,一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她原是匆忙起
,快步要走的,然而离得愈近,心底那种紧张情绪便愈加明显,扑腾夹击着她的心口,让她几乎能听见自己震如擂鼓的“咚咚”心
,于是脚步一下又缓了,退缩着不敢向前。
而后,紧攥着他的手稍一紧,却又很快松弛下来,不带
迫,不带威慑,只静静等着。
尖锐声响划破寂静室内,殿外几乎是立时便传来了侍卫询问的话语。
分明仍虚弱着的人这会倒执拗得很,只又执着在请罪的问题上。雍昭见扭他不过,一时着急,又生怕嘴快说出些什么伤人的话语,一个激灵,脱口便大喝了声他的名字。
从西北递来的折子上倒映着跃动的光影,那是雍昭陡然起
,迈步向床边走去的动作。
雍昭停下了脚步。
他周
因这一句喝问而紧绷僵
着,微顿了下,等雍昭回完了殿外的话,才敢开口接起。
他又低垂着
,半张脸落在鬓角发须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眼见纪舒钦那手又要向系带伸去,一下愣神,忙按住他动作的双手,又匆匆补充,“先前朕不是有意,是你药
发作,朕才……嘶,先且不论这些,朕去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