廓。窗外一片灯光明灭，宛如灯火长龙，汇入江河，横跨两岸。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左手出现在画面的下半分，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能瞧见对方手腕上表盘镜面的反光，微微发亮。

        沈嘉玉看着照片笑了一下：「有一点模糊，可以再往后走几步吗？」

        过了片刻，手机里又出一张照片。

        「还是有一点，再往后走几步吧。抱歉，麻烦你了。」

        对方没说话，只是又等了一分钟，将新的照片发了过来。

        这回沈嘉玉终于满意了。他看着那张新发过来的人像，低凑过去亲了一下。然后长按保存，将照片放进手机的收藏夹里，充满了快乐的回复：「谢谢。」

        发完，关机上楼。

        ＊

        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周敬云将其收进口袋，转准备离开。

        走廊中静悄悄的，庞大而华丽的水晶灯自吊垂下，静静发出光芒。从这个视野俯瞰整片江景，确实匹得上让对方如此心心念念的地位。只是他不经意地回瞥去了一眼，忽地又停下了脚步，心脏像是被什么撩拨到了那般重重一。

        周敬云重新翻出手机，将之前的对话框点开，把自己拍的那几张照片调出，一张张翻看过去，最终停留在只发送了「谢谢」那两个字的文本框上。霓虹灯的光影在远明灭，他眸光渐渐沉下，手指动，抿不语。

        最开始，照片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再退几步，则是清晰了几分的碎影。而最后一张，则能从玻璃倒映出的反光里，勉强看清他拿着手机低拍照的影子。

        或许对方从最开始就并不是想要这么一张简陋至极的江景照片，而只是单纯的想要借着玻璃模糊的倒影，从反光里瞧一眼他如今的模样。

        他继续上翻，看到之前对方发来的要求：灯光要亮，外面要很黑。只有这样才能获得足够让他心动的安全感，他最喜欢。

        明明最后一张都已经模糊得看不清远山脉的轮廓了。那他所谓的这个喜欢，究竟又是在向谁表达着自己的感情？

        心脏忽然剧烈动了起来，周敬云把手机按灭，站在刚刚的位置朝外看去。过远的距离让灯光模糊了视线，已经完全看不见落地窗外的壮美江景。只能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安静站着，看不清脸。像是浮在空中，无法回，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周总。”后的声音传来，远远提醒他，“宴会已经开始了，您要现在就回去吗？”

        “嗯。”他应了一声，扭走回宴厅。

        之前他站在断崖边缘，如履薄冰，时刻提醒自己不可有丝毫放肆，以免坠落深渊。

        但他现在忽然想去试试，试试看这个崖底究竟有多深。

        能不能把他摔得粉碎骨，万劫不复。